“门没锁。”
林木一进门,表情一言难尽:“外头那笼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Jimmy嘲笑道:“鸡啊,没见过吧?塔尔的鸡肉多,个个都这么大。”
林木这才琢磨过味来,噗嗤笑了:“这不会是你的生日礼物吧?”
Jimmy撑起仅剩的脸面:“对!有什么好笑的!这么实诚的礼物,来自真心对我的朋友,我自豪!”
林木故意显出为难神色:“那我……什么都没送……”
Jimmy四下望了望,确认其他人都还在楼道外面各忙各的,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今天是我生日,虽然我是有那么一点点想要你给我的礼物,但是这不今天还没有过完吗?晚饭之后,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怎么样?晚饭我准备了红酒炖牛肉。”
林木笑了,揪着Jimmy的领子把他从座位上拎起来,一路领下楼梯,到了停机坪上。
年轻的军火商见钱眼开:“你送我一架飞机?!”
林木扶额:“那倒……不是。你之前考的C16理论部分,什么时候考的?”
Jimmy三下两下蹿进驾驶室,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上下两个遥杆。林木在主驾驶位上启动了飞机,仪表盘上幽蓝的指针清晰可见,昭示今夜塔尔天晴,无风,云层高耸。
Jimmy:“三年多前……的春天考的。我考的是英国的,不知道这边——”
林木拿起他的手,放在两人中间靠前的那个操作杆上:“虽然英国考的在这边也承认,但理论考有效期是三年,你现在已经过期了。”
林木又说:“先学实操,学会了再申请补考理论吧。反正让你提前准备你也只会考试前一天预习。”
Jimmy惊喜地望着他,久久没说出话来。
他十三岁那年第一次在希思罗机场跟机长合影,被那白胡子老头恶作剧地往头上扣了顶飞行员帽,遮住了眼。
从那时起,他眼里就再看不见别的东西了。
他一心一意想要成为一名飞行员,大学就选了航空航天,只可惜世事弄人,最后他也没再飞上天。不知林木是怎么知道,这是他最大的遗憾的。
Jimmy握紧了操作杆,跃跃欲试。
林木催促:“我刚才讲的你记住了吗?记住了给个回话啊。我下你上,记住了吗?”
林木指的是主驾驶和副驾驶分管两个驾驶杆的职责,Jimmy笑得天花乱坠。
他装听不明白:“不好意思刚走神了。你说什么,谁下谁上?再来一遍……”
林木:“我下——你脑子里装的净是些什么东西!飞行安全这么大的事你还好意思——”
Jimmy委屈:“是你说要在驾驶室……还有休息室、中控室、客舱里……”
他重复林木昏了头时说的那些话。两人立刻同时忆起那天在咸水城的日与夜,竟不约而同地红了脸。太脏了,脏得动人心扉,脏得念念不忘。
林木向塔台报备起飞,得到批准。他熟练地操纵发动机启动,螺旋桨加转速,不一会儿就在轰鸣声中升入了高空。
他边操纵边向Jimmy讲解每一处操作的含义及背后的理论,说完还不忘考考他。Jimmy原本就学过一遍理论课,应答如流,还有余韵点评塔尔的夜景。
——那横七竖八的万家灯火,简直“像满城的星星。”
夜间飞行,很多时候人甚至分不清楚天空与大地。天上是一片黑暗的,唯有闪亮的银河点缀。而地上也是一片黑暗的,唯有几星农户的灯火,在沙漠边缘,闪亮如繁星。
平凡的塔尔人家,生于沙漠边缘的苦寒,却要在不息的战火间耕织出一片人生。人生多艰,他们却自得其乐。
Jimmy想起他所深爱的塔尔城,不由得一阵感动。
林木体贴地问:“今天是不是太晚了?都有点看不清楚底下的城市了。”
Jimmy点点头:“可是有你。有你……那就好了。”
林木望向自己的爱人,从他眼中看到热忱足以燎原的星火。
三年前。
林木被见信临时调派,运送基站天线往塔尔。这趟活通知得特别临时,他以为当天就要往返,连带着行李也没收拾。
到机场才听人说,原来是Y国独立仪式兼开国大典在即,却没有提前给电视台准备好直播天线。转播车开不进塔尔沙漠,只能租用见信的卫星天线,所以需要他送这一趟。
后来的事他已经多年没想起了。
那些事清清楚楚镌刻于脑海,是他不愿意想起。
怎么那一趟重装直升机普通的送货行程,就变成了被他前男友温与行留在塔尔——说什么原地休整两天,等他代表见信出席完Y国的开国典礼,再由林木驾机把见信的代表们一起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