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梦……林木想,好像做得太美了……
“本来……不想……耽误你的。”
他对着那个雪人说。沙漠酷热,雪人易化,本以为没有什么是可以长长久久的。
林木重重地阂上了眼,然后感到那个雪人,带着余温,把他抱了起来。
Jimmy抬头,月圆如镜。
而战壕之中,怀抱着他,四野为安。
塔尔的灯神节过后第三天,正是中国的除夕。旧年不肯出门的尾巴搭在新年的门坎上,雪落得张扬而寂寞,薄薄一层,像蛋糕上的糖霜。
唯有枪炮声不熄,灰飞扬沙海,落后于这世界二十年有余的巴比伦,终于等到了它的千禧。
Jimmy吻上林木的额头。
林木曾经说他如果死了,就物质不灭,化学轮回,最后再长成一棵树。此刻Jimmy紧紧把他搂在怀里,眼泪蹭在他脖子侧面的动脉,和包裹住不息跳动的心脏的那结实胸膛。
“林木……”
Jimmy再也忍不住了,可是……林木……
枪炮声在耳边回响不止,而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紧攥住他不撒手。
——林木我们结婚。
我们结婚,你听这鞭炮声像接亲的队伍震耳欲聋。我抱着你下楼,出单元门,到大街上,街边的人看个没完——看我们白头偕老、恩爱如初。林木我们结婚,你看这坠落的彩带、斑驳的雪,一道道闪光灯记录瞬息,烦人的司仪唠叨不已,而我只想抱着你到没人的地方,亲个没完。
林木,世界之大,我却有你。
林木,我的林木。我所深深深爱的。
Jimmy用皮特博士教的野外急救技能把林木包裹在睡袋里,避免失温。然后拉了一枚信号弹的引线。
他把林木脸上的血一点点仔细擦干净,再涂好药水,覆上创可贴。
在杰雷米的后援接上他们之前,他再没有什么可做的了。一切人事已毕,剩下的,只能交给命运……
而林木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正在做一个美梦。
“你睡吧,我给你唱歌……”
Jimmy带着哭腔,小声哼唱起来。眼泪打在林木的额头上,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塔尔沙漠像一个故事的温床,陷入其中的人,无不着迷以至于倾洒一生。
一周后,咸水城美援会国际医院。
“你不能再睡了!你昨天又睡了十个小时,再睡就睡成大傻子了!”Jimmy坐在VIP病房的丹麦沙发上,翘着一条腿抱怨道。说话之间,他又强行塞给林木一个游戏机,让他多玩玩,开发开发智力。
“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意见……”林木叹口气。
据医生说他是被直升机接到顶楼的,昏迷了整整两天。他断了两根肋骨,重度脑震荡,幸好没有脑积水,也没发现内出血的迹象。
醒来后又过了三天,他就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Jimmy立刻就也跟着住进来了。
这间VIP病房明显是Jimmy的手笔,有落地大玻璃窗,还有绿叶植物点缀,角落里结结实实放着一台巨大的电脑显示器,和一张舒服的电竞专用椅。
“凭什么你那个那么大,我这个这么小。”林木低头,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游戏机。
Jimmy皱皱眉,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林木的窗边。
他慢慢俯下身,正好把林木罩在自己身下,两手撑在他肩膀上方。
Jimmy停在他唇上半寸,咬牙切齿:“你小吗?”
林木闭上眼装傻,心一横,只能不要脸了:“要不然……你试试?”
Jimmy几乎要喷火了:“现在这么乖了?之前干什么去了?你吃了老虎胆了自己一个人开车进战区?!还带着铀原料?!”
Jimmy左右看看,没人听见,便凑近了林木耳边,恶狠狠地警告道:“给你十天时间,赶紧好。你给我等着的,看你好了之后我不让你见识见识……那个大的。”
他狠狠咬住林木的耳垂,本以为对方会刺痛,却听见林木倒吸了一口气,难以自抑地低吟出声。
实在是等了太久了……
林木正正神色,睁开眼,深深望进Jimmy眼里:“你还在,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