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用过早饭,钟雪把梁端的大氅搓洗干净,拿到院中去晾,路过的几名家将一直对着他嘿嘿发笑,集体面部癫痫一样,笑的钟雪毛骨悚然。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钟雪在院子里物色了片空地,翻垦完,就上集市买菜种了。
“听说了没,梁王跟小世子今早在金殿上吵起来了!”一名商贩道。
“岂止,都动手了!梁王当众扇了小世子两耳光,脸都扇肿了,杀才哟。”又一同行咋舌道,仿若亲眼所见。
钟雪站在地摊前,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么严重?”
那名卖白菜种子的商贩一犟鼻子:“可不是。诶嘿,小少爷买种子啊。您看这个,”商贩拿过一个白色小包,“这个一旦长熟,直接从地里拔|出来当果子吃都成!”
钟雪要了两小包,付了钱,问:“你们从何得知梁王与小世子朝堂相辩?”
商贩一脸无辜道:“大家都这么说啊。”
随行家将闻言,当场就要拔剑,被钟雪按了下去。
钟雪又买了两包番茄种,回去的路上,一边走一边跟家将聊:“世子跟王爷不是第一次吵架吧?”
“并非。”
“先前可有传的如此广而快?”
家将摇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
回去之后,浇完水,钟雪把白菜番茄种进地里,末了又用稻草盖好。
钟雪手脚太过麻利,飞快安置好菜地,又无聊起来。他找了本春宫躺在院中的贵妃椅上看,旁边还摆了支小狼毫,随时准备给人物添台词。
原主珍藏了不少绝版精品春宫,画风精美,表情到位,都藏在地板下边,钟雪早起就看了两本。
“嗯,哈,不要,不要弄那里——那里是哪里?”毫无感情的朗读后,传来一道冷冰冰的疑问。
小狼毫笔尖一抽,在纸面上留下一个大墨点,执笔人险些从椅子上翻下来。
钟雪一条腿耷拉在地,两手扳着椅子扶手,春宫图册大开着,四仰八叉躺在他腹部,猖狂至极。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梁端拾起那本春宫,随手翻了翻,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之色。
钟雪尴尬的把春宫图要了回来,塞在贵妃椅的垫子下:“世子之前觉得我是哪种人?”
梁端不假思索道:“心狠手辣,毒如蛇蝎,神志也有些问题,反正不是好人。”
这几个词形容原主简直是字字珠玑,但……钟雪纳罕:“那您现在觉得我是个好人了?”
梁端挑眉,略带讥讽道:“我只是觉得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浪。”
钟雪嘴角抽了抽,咬牙:“那还真是辜负世子的想象了。”
想起在集市听到的那些传闻,钟雪斗胆问了句。
梁端听后,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有些匪夷所思,眉间一抹愠怒之色在沉默中徐徐消化殆尽,但声音依旧像从北极冰窟传出来一样:“你管的太宽了。”
梁端负手走后。钟雪合上春宫,从果盘里取过一颗樱桃填进嘴里:“我管的宽吗?”
避在一边伺候的婢女上前捡起小狼毫,于笔洗中蘸洗:“您曾与世子约法三章,照那个来说,公子着实管宽了。”
婢女叫翠儿,是钟雪的陪嫁丫头,是个可以掏心的人。
至于梁端与钟雪的约法三章,书中提过。
当初皇帝指婚,一个不愿娶,一个不愿嫁,两人皆有不爽,婚后便约定各过各的互不相干。
可梁端拿这约定当箴言,平时若非必要,连钟雪的院子都不进。但钟雪只当此约为大婚当晚两人臭味相投一同放的屁,三不五时的给梁端找不痛快,暗中投毒的频率比例假都勤。
算起来,钟雪也是毁约惯犯了,不稀奇。但梁端呢,光天化日跑他院子里晃一圈又走了,难不成是闲来无事锻炼腿部肌肉?
钟雪边吃边想,一盏茶不过,一碟子红润多汁的樱桃就吃光了。
他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桃树边,两指捏住一株盛放的桃花弹了一下,几瓣粉嫩小花翩翩落地,带起一缕凉凉的清香。
“少爷,打听到了。”方才被差去探听梁端跟梁王于金殿相辩一事的翠儿蹀躞而归。
跟事实想比,集市听到那些真是骇人听闻。
今早,梁端与梁王相辩不假,但并非在金殿,而是午门前,梁王也确实出了手,但耳光还没打到梁端脸上,就被梁端手臂一支,挡了回去,围观的一众阁老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