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雪不动,梁端就一直看着他,钟雪被看的毛骨悚然,只好上前写了两个字。
刚一落笔,梁端就冷声道:“姿势不对,你不是念过书嘛,这是什么握笔姿势?”
签字笔的标准握笔姿势……钟雪干笑:“自创的。”
梁端不耐烦的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笔,做了亲自示范,钟雪比猫画虎,学的是挺像,但一下笔,字依旧丑的可以……貌似比先前更丑了。
“这里少了一撇!”梁端指着第一个字,等钟雪写完第二个,他脸直接黑成碳,“这……你到底识不识字?”
识字,但不认识草体的字啊!在钟雪眼里,草体跟医生开的药单没什么差别,自成一派,字里行间都充斥着看不清、看不懂、学不会的三不气息。这两个字还是钟雪凭着记忆写下来的,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怎会晓得少了一撇或是什么别的?
“我说世子,”钟雪终是忍无可忍,“您就不能教我写个认得清的字体吗?”
梁端憋着气,盯了他许久,才缓缓提笔,写了个小楷“钟雪”:“先练你自己的名字。”
“成,我这就拿回去练,明日争取让世子满意。”钟雪一脸无奈的答罢,要去拿那张写着名字的样本,刚伸手就被梁端在手背上打了一下。
“就在这儿练。”梁端将笔递给他。
“这儿?现在很晚了,我明早还要去书院!”虽然不想上学,但第二天就迟到总归不太好。
梁端不听,要把笔往钟雪手中塞,不防,指尖碰到钟雪温热的手心,蓦地愣了下,就连塞笔的动作都不由自主的缓和下来。
钟雪被逼着写了两遍自己的名字,还是一股小学生风,这么软的笔头用起来真的不习惯。
正准备写第三遍,后背忽然一硬,什么东西抵了上来,暖暖的,紧接着,钟雪的右手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右手握住。
钟雪僵了一下。
“世,世子?”
“闭嘴!”梁端握住钟雪的手,轻轻走笔,“腕部施力,写出的字方显遒劲。”
“啊?哦……嗯。”钟雪浑身紧绷,感觉右手已经脱离他的掌控了。
月光中,书房内,油灯下。一黑一白两道人影交叠。张管家轻手轻脚的伸手扫掉吹落窗前的两朵粉嫩桃花,关上门,悄然退去。
喘息间,一股清香钻进梁端的鼻腔,他微微皱了下眉,目光下垂,瞥了钟雪侧颜一眼,眉峰俶尔舒展,嘴角不自觉挂了丝得意的笑。
这边,钟雪的心思完全不在写字上。
上次与梁端匆匆一靠,尚未闻清楚他身上的味道,便被他拿剑追着跑了,这次前胸贴后背的零距离接触,钟雪方才分辨出他身上的气味儿,那是一股混杂着药香的味道,很清冽,吸进鼻子,凉凉的,让人闻过还想闻。
“世子。”
“嗯?”
“你真香啊!”
“……”
此话过后,钟雪成功脱离了梁端的气味干扰。梁端避如蛇蝎,站在书架另一角,十分难以启齿的要说什么,尚未开口,就被钟雪抬手打住:“我知道你要说我浪,我承认行了吧,不要说了,我练字呢。”
梁端:“……”
一遍遍下来,钟雪终于领悟了些,站累了,便坐下,在梁端的监视下继续练,前前后后写了一百多张,写的险些都要不认识“钟雪”两个字了。
眼见临近子时,钟雪觉得差不多了,甩甩酸痛的手腕,将那一百多张名字整好递给梁端,让他检查。
梁端一页页翻过,目光一会儿在纸上,一会在钟雪身上,审阅的十分不认真。
潦草且心不在焉的审阅完,刚要找茬挑刺,一抬头,钟雪已经趴在案上睡着了。
窗外又吹来一阵夜风,挟着一股浅淡凉意。
梁端脱掉外袍,刚要往钟雪身上盖,张管家推门进来。
“什么鬼天气,夜里也这么热!”梁端小声抱怨了句,耳朵尖儿唰的红了,好像真是被热到了,还伸手扇了扇风,随后把外袍团成团扔到张管家怀里。
“世子,您去哪儿?”怕吵醒钟雪,张管家压低声音问。
梁端没回头,只是扬扬手:“屋里太热,我出去吹吹风。”
说着,就抬脚进了院子。
张管家看了看怀里的外袍,又看了看熟睡的钟雪,自作主张的上前给他披上,哪料还没盖好,钟雪就揉揉眼睛,醒了,张管家只得把外袍抱回怀里。
“张管家?”钟雪迷迷糊糊的望了眼书房四处,“世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