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怎一人在此?”宋先生只上前走了小半步。梁端是他教出的学生,一些怪癖他再了解不过,纵然自己是他的老师,也不得同其靠的太近。
梁端回头:“透透气。”
宋先生一笑:“老朽僭越一猜,世子应是有心事,还是与堂内之人有关。”
梁端挑眉:“何以见得?”
宋先生捋了捋山羊胡,狡黠道:“看出来的。”
“……”梁端一言难尽的看了宋先生一眼,“您还是回去讲学吧。”
宋先生并没立刻走,而是道:“恕老朽直言,世子若是有什么想不开的,迎难而上便是,如此自己同自己过不去,着实不似您的作风。”
“迎难而上?”梁端皱眉,难不成他要学钟雪那般……那般浪吗?
宋先生并不知道梁端此刻所想,继续道:“对啊!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梁端眸子一亮,这句话还能用在这种事情上面吗?他略一思付,似乎……并非全无道理。
“谢先生点拨。”梁端作揖。
宋先生连忙谦虚的摆摆手:“老朽不过动动嘴皮,还是世子聪慧……既然已经想通,为何还不进去?”
梁端莞尔:“不了,我一人在此冷静一下,顺便想想迎难而上之策。”
夫妻吵架,为人夫者理应率先反思,虽说有失大丈夫气节,颇有难度,但家不平,何以平天下?该放下身段时就不能端着,该服软就服软,宋先生叹了口气,这席话原本是想同梁端明说的,但他如今既已明白,自己便不再废话,卷着书本去书室继续讲学了。
散学时,骄阳初歇,天边飘来几朵乌云,捎来一阵沾衣不湿的小雨。
一出书室门,钟雪仰面接了几滴雨:“小庆,带伞了吗?”
徐小庆刚要作答,抬头间悻悻闭嘴,极有眼色的退至一边。
梁端一身黑衣,腰间别了一柄黑色折扇,他撑伞走到钟雪身边,伸手一带,直接将钟雪拉近怀里,手从钟雪背后绕过,搂着他的肩头。
与宋先生那番交谈之后,他便想通了,恶者,若不能以善教化之,便以恶克之,浪者,亦如是,虽是前方险阻重重,也必得有迎难而上的勇气,不然何以成大事?!
虽然梁端也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奇怪,但还是决计效仿之。
于是乎,书院门口,众目睽睽之下,梁端将钟雪打横抱起,把人放进马车之后,还不忘学着张阁老送老母亲回乡时的语气细声叮嘱,举手投足间,将二十年积存的温柔尽数释放了出来。
不止钟雪惊了,便是周遭围观的百姓都惊倒了一片,齐齐倒抽凉气。
“我没看错吧,这是世子?那个凶神恶煞,最爱打房里人的梁王世子?”
“我不是在做梦吧,快掐我一下……我艹艹艹!疼死了!”
“遥记当年圣上赐婚,世子那叫一个不情愿。我当时就说,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家伙,你瞅瞅这宠的,哎哟~简直不忍直视。”
“可不是说,这世子妃出嫁前对平王有意,现在怎么……”
“这边都抱着上马车了,那些话定然是谣言咯,而且你们没看见?方才世子将世子妃往马车上送的时候,还掐了下世子妃的屁股呢,啧~侯门就是不一样。”
“有吗?”
“有吧,我好像也看到了。”
骤然间,话锋一转,围观百姓就不约而同的纠结起了——梁端到底有没有掐钟雪的屁股?并对此展开了一场持久辩论。
到底有没有呢?
钟雪坐在马车上,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他怎么感觉端哥抱他的时候揩油了呢,但细想又觉不对,以端哥的人品,还有其对与男人亲近的厌恶程度,不似会做这种事,错觉吗?但好真实啊……
梁端与先生暂别之后,也登上车,看到钟雪面带疑惑,问了句。
钟雪张了张嘴,觉得这事不太好说,干巴巴笑了下:“今日先生讲的东西有些深奥,没听大懂。”
梁端今日殷勤的近乎诡异,一听这话,连忙问他哪里不懂,竟有要亲自讲解之势,钟雪心惊胆战的搪塞着。
好在,到家之后,梁端并没粘着他,而是跟张管家嘀咕几句后,自顾自去了后院,具体去了后院哪里,钟雪便不得而知了,晚饭也没见人,晚上睡觉,等到半夜他也没回来。
与此同时,后院厨房。
梁端腰上围着围裙,手里抡着大勺,一脸要吃人的阴鸷:“我叫你们吃,听不懂?”
三名厨子被吼的一抖,连连说懂。
“那还不快吃?”梁端把勺子扔回锅里,抱臂监视着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