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近黄昏,阳光却如初升!
“哎~大人传令只说见钟大为,我只能带他一人出牢会见。”
牢丁拦住雀跃同行的双妻。
我朝娇妻们笑了一下,管它是层层传令有误还是姓杜的没说清楚,反正一时三刻的事儿,冰释误会了就来接她们。
“真是~还要在这臭地方多待一会!算了,高公子,你接着讲”丰亨豫大“还有什麽稀奇事儿?”
月儿撅了一下小嘴,又拦着要跟我一起出去的高衙内聊那皇宫什麽“丰亨豫大”的铺张计画。女人就是喜欢奢华的物事!
迈进都府大堂,除两排军士外,果有几个武人装束的大汉,杜公才坐在台案後,笑容满面地看着我进来。
“钟少侠,这几位就是唐门派来接你们的,你们认识吗?”
我走到为首一位面容精悍的侠士跟前一抱拳:“武尊门下三……”
手腕被铁钳一般的大手抓住,没必要这麽亲热吧!
我的愣神与闪念间,人影晃动,两手已被反拧,双腿亦被压着反关节,在剧痛中被抱离地面。
(三)就缚
“干什麽!”
手脚全被反关节擒拿的我刚怒吼了一声,就发现手脚已被精钢箍牢牢固定在木架上。接着,嘴被布团牢牢塞住。
“别着急,你很快会知道原因的。”
杜公才笑眯眯地迎着我唯一能发送出去的烈焰目光,又对那牢卒吩咐道:“去把那两位钟夫人带来吧!”
……听到了公主略带奶气的娇笑、几个人脚步声接近堂外,虽然他们又将一个棉垫紧紧捂在我脸上,我还是拼命晃动着,期望鼻子发出的吭声能避过棉垫传出去——老婆,我们上当了,别进来!快跑啊!感到几把尖锐的锋刃透过衣衫,割刺到我竭尽全力挣紮挺动的脖颈和前胸。
“钟兄我们来了!”
高文瑞在快到门前时高喊了一声,又低声说了句:“钟夫人请先进,我去如厕,马上回来!”
“呀~我们也~在牢里憋半天了,公子请勿见笑~”月儿羞媚的话音中,脚步声又远去。
我呼出一口气,停下挣动。月儿声音虽低,却能让厅内最里端的我都听清了,简直是用到内劲发出这这有失端庄的言语!她在向我传递……看来,只带我一人离去就已经引起月儿警觉……而一见美女就兴奋的高衙内忽然那麽避忌男女地放弃单独与她俩说话机会可以称之反常,聪明的月儿早将他当人质了!
各有一个人质,看我与太尉之子谁命更值!奇怪——那狗官一副轻松神态,看来是他没判断出高衙内的处境?……晚霞映照月儿的娇颜粉红如醉,在带着高衙内入门,闪亮星眸看到我的瞬间,一条衣带飞点他胸前,另一条卷住了他的长脖子。
“杜大人,心计下得很深呀,可惜,外子的命好像不如高公子娇贵呦~杜大人还是放开我家外子,有话好商量嘛~”月儿话音娇美,目光看到我胸前时,倏地一变,看来我胸颈划伤处出血了,急怒中,我自己竟未察觉。
“钟夫人还是放开高公子束手就缚,避免罪加一等吧。”
没想到这狗官竟然不顾高衙内安危,仿佛胸有成竹地不紧不慢说道:“本官知道你武艺高强,你还有可能同时制住我等,所以我已下令,只要你不受缚,这些武林高手就对尊夫刀剑齐下,本官拼个两败俱伤,誓死不会放纵贼人!”
世上真有这样颠倒黑白,贼喊捉贼到了大义凛然程度的人!
“但是~本官以为,我们还用不着走此下策之步。本官之所以要给你们上绑,是因为唐门回话说不认识叫钟大为的,武尊门也不在大宋地界。而你们也承认她是蛮王公主,所以,你们必是敌国奸细,但你们的身份不比江洋大盗,只要受缚伏法,不仅不是死罪,待我朝与贵国交涉後,相信会圆满解决。所以,我相信你们不会自寻死路的。”
多嘴惹祸的芙儿此刻双手抚胸,双眸紧张地乱转。外面隆隆的人声,无数甲兵围住了大堂。
“大人差矣!首先,我们是大宋良民,蛮王女儿嫁入我们钟家,也就成为汉人的媳妇。其次,您说的唐门回话,我敢保证不是唐宇亲口所说。我们如何就必是敌国奸细了?这两天我们随时都可以打出牢房,而且还有这位高公子做人质,我们都乖乖守信地在牢里等着,如今也可以继续这样等到唐宇公子亲自来接我们,何必非枷刑具?”
爱妻的伶牙俐齿终於用到正地方了!
“哦~你去唐门求证,不是叫唐宇的回的话吗?”
杜公才瞟着一名小校模样的军官问道。
“这……大人催促快去快回,我们只问了一个唐门主事的,至於这个唐公子是否就是她说的唐宇倒没注意。”
“可只有唐宇与我门师兄熟识,也会知道我们的名字。只要他来说明,我们百分百不是奸细。”
“老杜,你还是在派人去等他们说的那个人吧!这不是开玩笑的!”
高衙内脸色憋得像猪肝,喘着大气叫嚷。
“好吧,我可以再派人去求证。但你们必须同意暂作重犯就缚,否则,若唐宇也说不认识你们,凭你们的武功,我们再想擒获就代价太大了。”
“我要求见韩将军,由他作保并亲自派人找唐宇,我们才同意受缚。”
月儿果然也没被他冠冕堂皇的说辞所迷惑!
“韩世忠擒贼有功,调任别处了!”……
“还用韩将军作什麽保?这里是军府衙门,这几位又是播州府的总捕头,这麽多军政官员在此,本官还能骗你不成!”
寂静……各色目光都瞅向背着如血霞光的高佻美女。月儿看了几眼公主,似在犹豫!卷在高文瑞咽喉的丝带有些松。
不能松开人质!快跑啊老婆!狗官下那麽大心机非绑了我们,却说的这麽冠冕堂皇,肯定是为掩人耳目啊!我万分焦急地晃着头部,感到了颈间、胸前被划伤的刀口流出鲜血。
月儿看到了我摇头,又让套住高文瑞脖子的丝带活蛇一般缠紧了,可我身上的血迹却仿佛瞬间染红了她的秀目!
“你们马上给我丈夫上药!我就……束手受缚!”
月儿咬着牙,一字一顿。
“听到我姐姐话没有?赶快给我们夫郎上药止血!不然……你们会後悔活着的!”
“哈哈,好~给钟犯上金疮药!二位夫人不愧是武林高手、蛮王公主,够爽快!有勇气!本官佩服!”
“唔~~~”我疯狂摆头。眼睁睁看着月儿解开高文瑞穴道後,被几个捕头用极其熟练的擒拿手法,固定在和我一样的x型木架上!对公主,却只牢牢反剪了手臂,仿佛知道她只会隔空挠痒痒。
杜公才翻着眼皮,捻着稀疏的短须,仿佛想起了什麽:“对了,万一那位唐宇不在唐门,几天都过不来?嗯~你们几个带上一队人马,准备两个大笼子,与公主去趟城外,还有两个畜牲也该收监,那也有可能是传递情报的证物。蛮公主殿下,你也不希望在你们出来之前,你散放的宠物被猎人射杀了吧?”
他为什麽连二兽都不放过?愤怒的心忽然一沈,仿佛陷入一个黑暗的绝境,他费尽心机非要困缚我们,感觉全无道理,越让人想不明白就越可能是个大阴谋!汗出如浆,咽喉发咸。
(四)旧案
“哈哈哈……”
杜公才见公主顺从地去召收二兽了,才发出极度得意的奸笑:“诸位,给了我们回话的也是唐门公子,很可能就是那个唐宇,而此三人这两天没跑,是想从高公子口中套取更多情报罢了,这都在本官预料之内,将计就计,高公子为稳住他们,孤胆近敌,虚与委蛇,忠勇可嘉!你们说,本官设计绑了他们,处置的可妥当?”
“杜大人为国尽忠,计擒敌奸,措施得力,真大功一件!”
这奸贼狗官真是为了贪功?
“嗯……”
杜公才在一片马屁声中清了清嗓子,慨然正色道:“吾将即刻写奏章将此案上报朝廷。这几个敌国奸细武功高强,党羽众多。来啊,押入匪首秘牢,由京师来的随员亲自看管!周边要设多道防线严加警戒,严禁外人包括本路官兵靠近密牢,以防内奸协助逃脱。违令擅入者格杀勿论。只待朝廷批示下来後,押赴京城。有走漏消息者严惩不贷!”
“属下遵命!”……
“唉~钟兄,你们贤伉俪可千万不要怪高某啊!”
这厮与那杜狗官设下这套连环毒计,把我夫妻上到专对付江洋大盗的刑具上,关押到这假山下秘设的地牢里,还不知将受怎样生死两难的折磨,他还说不要怪他?亏他能说得出口!
不用看也能感受到我们眼神的愤怒、鄙夷、和杀气吧?高文瑞有些紧张地搓着手,踱了几圈终於拉出审问台後的椅子坐了上去。
“事到如今,我就说实话吧,这事真的不怪我!花海偶遇,二位钟夫人真个令我神魂颠倒,高某承认寡人有疾,寡人好色,这不是错吧?圣人有言”食色性也“嘛,何况钟夫人的美丽姿容、天仙气质,用倾国倾城、国色天香这些词都难表万一,我当时还能起身搭话,实是全当拜见仙子临凡的劲头了!”
月儿面如寒冰,望着别处,对他这番疯狂赞美恍未听觉。
“可我除了心驰神往,又能如何,莫说你们一看就是仙侠风采,可望不可及,就算高某有能力抢夺霸占,时下也是不敢啊!”……
“不瞒你们说,去年晚秋时候,我看上了一位美人,虽已是人妇模样但也着实美貌动人……唉,我要早见过钟夫人,当时就不会那麽情难自控了!现在想来,美则美矣,若论起身材……”
这厮说着,眼光开始放肆地落在月儿被固定成大字的挺拔修长美体上滑动。仿佛要看透衣衫,喉结不时窜动,气得我终於暴喝出来:“看什麽!你有屁快放!”
爆雷之声太大、太突然,不仅这该死的高衙内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甚至连月儿都一惊。
“哎呀钟兄,你这就发怒!高某不过是在後悔呢,好家夥,这一嗓子,赶上那贼和尚了!”
高文瑞嘟囔着坐稳了身子,歪着头又叹道:“嗨!我後悔啥,没那事,我又如何能来此地,又如何有缘见到这样绝世的天仙美人!”
“钟兄怎麽还一副要吃人的眼神?好好~我接着说,我就忍不住上去搭搭腔,想留个芳名住址什麽的,以後也有个念想,哪知那美人冷着脸一言不发,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我的弟兄们恼了,就说不留名不让走。正僵持着,人家丈夫领个胖大和尚来,将我的弟兄一顿暴打,要不是那丈夫还算懂礼拦着,那贼和尚一拳……这麽大个的铁拳头啊,我脑袋非瘪了不可!”
那厮说到惊魂处,不觉比划了个盘钵大的手势。真可惜,要是那丈夫没拦着,让那铁拳打下去,我们或者就没这场大难了!
“原来,她丈夫就是家父军中的枪棒总教头,名叫林冲。据说一把钢枪万人敌,别号豹子头,为八十万禁军所敬服,我也早有耳闻。所以,虽然对那林夫人难免朝思夜想,原也无奈。谁知这事被林冲的副教头陆谦知道後,主动找上门来帮我献上一计,催着开封府拿了林冲买凶伤人的罪责,将他发配边远。然後找一具女屍做个上吊自尽的现场,将美人偷绑了送来,我终於得到她了!”
隐隐觉得嗓子眼里直冒苦水!勇冠三军的将官妻子这厮都霸占,何况我……“谁知陆谦这家夥搭上我的线,如愿挤掉林冲,当上正教头後,心里就是不踏实,对我说,那林冲声名在外,再打仗时哪个大帅想起他来再启用了,极可能立下赫赫战功,那时还朝为妻报仇……我说,那我没招时只能实话实说都是你的主意了!这厮吓得第二天就偷偷跑去要害死林冲。结果,把整个草料场都烧了也没烧死林冲,反被林冲杀了!”
解气!这厮也是怕林冲报仇,跑这麽远避难来了?
“陆谦死了,草料场烧了,军方的查究我当然不在乎,偏那林冲一怒投了梁山水寇,攻城拔寨、惊州掠县,到底被皇上知道了军中出了这麽厉害的反叛,下旨调查林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