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常非常心悦他。
而他,也舍不得将绝就这么死去。
长生开口时,将绝正抬手擦拭着唇边残留的花瓣汁液。骤然闻声后他的动作先是猛地一僵,随后便是勃然大怒,等到他再抬眼时,那暗沉的瞳孔深处已是血色绵延。
将绝当然听得出那是长生的声音,正是因为那是长生的声音,他才更加怒不可遏。
这幻境折磨他还折磨的不够吗?因为刚才那个长生已经被他掐死,所以这幻境就特意再弄出个声音来继续恶心他?
“将绝。”
那熟悉的呼唤声再度响起。将绝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眉宇间的戾气愈发深重。他面无表情地侧过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意料之中地看不到半个人影。
“将绝。”而就在将绝打算无视这个声音时,长生第三次开口唤道。
这次将绝精准地捕捉了长生所在的位置,他对着那个空无一物的方向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声音低哑而又戾气十足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长生闻言微微愣了愣,突然间他竟想起了当初自己和将绝相遇时,在客栈镜子里所看到的那一幕。
那时镜子里播放着将绝唯一流传下来的影像。那个男人仰躺在漫天雷霆之中,也是这般对着偷拍他的宗门之人说了一个“滚”字。
如今已是时隔多年,但将绝在开口赶人时,眉宇间缭绕的却是如出一辙的厌世之意。
长生看着将绝面上的死寂之色,猜到对方是将自己的声音当成了幻境所玩的把戏,念此不由露出了苦笑。
这个幻境已经骗了将绝太多次,而今这个男人这么想也是理所应当的。他现在所能做的,不过就是在灵力耗尽前,尽力让将绝相信自己的话,相信他并未死亡罢了。
“将绝,我从未死去。”想通之后,长生直接开口解释了起来。
“你仔细想想刺穿我的那把剑。那把剑通体漆黑,半实半虚,外形与你手中的剑颇为相似。它并未真的刺穿我,这个位面里的剑皆是你的藏品,你该知道它的奇异之处。”
长生的这段话让将绝准备拔剑自刎的动作微微一顿。男人下意识地瞥了下长生所在的方向,眼神却依然是毫无波澜。
将绝看似对长生的话没什么反应,但他却将对准自己心脏的剑尖稍微移开了几分。
“继续说。”良久之后,将绝这般说道。似是信了长生的话,又似是全然不信的模样。
长生不禁叹了口气。将绝的反应让他醒悟到,光说那把剑的事根本不足以让对方相信他没死。他必须得让将绝确信,他的的确确就是真正的长生,一个还好好活着的长生。
说实在的,长生真的没想到,证明“自己的确是自己”这样的哲学问题有一天会落在他自己身上,他还不得不竭尽全力费尽心机地去证明它。
“你一直想知道我身上掉落的那些花的花语,今日我便都告诉你。而这大概是三千世界,唯一只有我知晓的事了。”
长生闭了闭眼,最后破罐破摔地开口说道:“你我最初相遇之时在客栈里掉落的那朵花,叫做油桐花。而它的花语是……情窦初开。”
长生话音落下后,将绝不禁抬了抬眼,握着剑鞘的左手无意识地颤动了一下。
“我们去花容宗的路上,自空中坠落的那朵花是昙花。”
“昙花的花语我告诉过你,它代表着刹那的美丽,瞬间的永恒。”
将绝记得这句花语,他也记得那个晚上,他承诺过不会让长生死在自己眼前。想到此处,将绝握着剑的右手渐渐有些不稳。他的眼睛直直对着长生的方向,整个人却沉默地不发一言。
“小千世界百年盛典时,我突然握住过你的手腕,那时掉落了一朵红色的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