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6_三少爷的剑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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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6(1 / 1)

喻余青微微笑道:“这位活死人的妙手,想必便是弇洲先生了。”

王仪道:“他面相上年纪极轻,又姓贝,应该是弇洲派贝老先生的幺子。你想,这位贝小先生本领都如此之大,那么贝老先生岂不是当真能上穷碧落下黄泉么?”

喻余青却也看得出她的目的,正色道:“你一力掇我与你同去,可不单是因为不认得路罢。”

王仪脸上一红,道:“果然瞒不了前辈,眼下去弇洲岛怕是异常凶险,若身边没有一位前辈这般的高人同行,我怕是只有在千岛湖中喂鱼的份。”

“哦?这话怎么说?”

王仪叹了口气,缓缓说来:“那十二楼被烧了,家中子弟和耄宿伤亡甚重。莫说是八教要找我们麻烦,其他收归的笼头趁机闹事,您也是见着了的。弇洲派同样在我们的地盘上,但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多年来也就心照不宣地彼此不多过问,倒也相互制衡,互相利用。如今我方势颓,料想弇洲派要另寻庇荫。他们这一派全是工匠技人,据说门中上下,武功高强的门人断然没有多少,但宝器神兵却多如过江之鲫。如今十二家的手够不到淳安,那便像您刚才说的,那踏破门槛的人,恐怕现在就要到了。”

喻余青道:“而你便是去告诉他们,要他们继续站在十二家这边,并且这次轮到他们该为你们出头,因为你们手里握有他们弇洲派的把柄,是不是?”

王仪点点头:“您都听见了。”

喻余青道:“你到时算得清楚,可我为什么要帮你?你不怕我到了弇洲岛,便反手把你杀了?”

王仪微微一笑,道:“前辈,不说您用的武功是十二家一路的,这一点我看得出来。而且……”她顿一顿,“其实我早认出来您了,只是请莫见怪。”

这话不说则已,一说喻余青头颈里头都是冷汗,声音都发颤了:“你……你认出了我?”

王仪低头道:“是啊,当时吓得我魂飞魄散,可如今却记起来,虽然是真人不朝相,但您那日扶了我一把,……您便是在楼中用锁链救我们的那位恩公,对吧?”

而此刻方外化境弇洲岛,鸟语花香,扰人清眠;光丝如梳,透窗拨梦。一切氤氲,在珠帘翠被的掩映之下,显得不那么真实。王樵睁开眼眨了眨,瞥见窗棂居然是半透明的玉石,上面镂着细细的叶子;枕头上纹龙秀凤,根根掺了金线制成。有个身段窈窕的女子端着铜盆进来,瞧见他便微微笑道:“您醒了。”王樵依稀想道:“我怕是还在梦里。”也不去理她,翻了个身继续睡下。可这一下却睡不踏实,实在是头痛欲裂,偏得身旁也没有一点点响动,那恰才的女子便像一阵烟蒸发了一般。王樵心下大奇,缓缓转身过来,眯眼一看,那女子端坐在他床缘一侧,正静静看着他,见他转来,便是一笑,道:“相公洗洗脸罢。”

那阳光透过玉石照影之下,朦朦胧胧,映出那女子的脸孔。容貌怡丽,却看起来愈发眼熟。王樵仔细看了许久,突然轻轻啊了一声,惊道:“……你是姽儿?你不是已经……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女子仍然只是望着他。他起身下地,觉得浑身皴痛,头昏脑涨,整个人撞在门上,那门边呀地一声,向外打开,一副神仙仙境一般的景象在眼前宛如画卷一般地展开来。姽儿缓缓步出,她已拧好手巾,将跌在地上目瞪口呆忘记爬起的王樵扶起,用手巾缓缓擦拭他脸上汗珠。王樵道:“啊,我知道了,这里是阴曹地府,你在这儿找着我啦。”可顿了顿,又觉得实在不像,哪里有这般富丽堂皇的阴曹地府?说是仙宫倒还像些。可他生性说是豁达之人,便也爽然一笑:“人人都说地府的模样,可谁见过真的地府呢?说不定地府便是这样。那些世间活着的时候你争我抢让人枉送性命的钱财珍宝,只要死后便俯拾皆是,也是很有道理。”他摸了摸自己脸皮,心想:“这便是死么?”依稀记想起自己从楼上摔下的事来,摇了摇头,自个也觉得决计是活转不过来的。又怔怔地坐了好久,心想我死了后,阿青可该怎么办呢?最后也没能见他一面,会不会已出了什么事?可想了一圈,却也只是束手无策,徒增烦恼罢了,只得转念安慰自己:“他本事比我大得多,说不定没了我这个拖油瓶,反而更轻松些,这会儿已经逃出生天了。”可紧接着想到从此天人两隔,再也见不到他面;他终归娶妻生子,携眷同归,也不知清明冬至还能不能见上一见,又是一阵怅然痛楚,搅动五脏六腑颠来倒去,叹了口气,只道死前受的伤死后还一样会疼,倒是应该警示后人好好地选个死法才是。

他沿着外院的山墙缓缓走出,看四周的奇景绝色,耀得人满眼生花。枝头有鸟儿喳喳叫唤,王樵看去时,也不怕人,只躲在绿叶后头,从缝隙间探出圆溜溜的脑袋。他看着喜欢,便伸手去够,那鸟儿扑地飞起来,便只碰着叶子,一触之下,指尖温凉,那叶子居然也不是真的;鸟儿在头顶盘旋了一圈,轻轻落在姽儿的肩膀上。

王樵一怔,回头见那鸟儿亲昵地依偎在姽儿肩头,道:“这可奇了。”走近几步,细瞧那鸟;鸟儿站定,也歪着脑袋,一双玛瑙珠般的圆眼睛细来瞧他。王樵心知这其中定有古怪,斟酌开口道:“姽儿,你来这儿多久了?有没有四处走动过?”

那姑娘缓缓抬眼,望着王樵,许久才道:“相公叫姽儿,是叫我么?”嫣然一笑,睫毛轻颤,恍如金羽。“老爷没有给我名字,既然相公给了,从今以后,我便叫姽儿了。”说罢盈盈万福下去。

王樵瞠目看她,心道难道我认错了人么?还是都喝过了孟婆汤,所以尽皆记不得了?但要说喝汤,那自己也该有份,可自己却记得清清楚楚,连对阿青那般腌臜心思也没少了半分。他缓缓环视四周,往房里及院里到处张望,所见之处,连莳花弄草的篱笆围栏也是珊瑚做的,屋里的柜子桌子之流更不必提。姽儿问道:“相公,你要寻什么,交付我去办便是。”王樵微微一笑,道:“我在找一碗汤啊,那可要紧得很。”姽儿道:“什么汤?老爷那儿有很多汤,你要什么?我去要来。”

王樵第二次听她说到“老爷”,便问:“老爷是谁?”

身后传来一声笑,抬头看时,走进来一个矮个儿的鬈毛小子。他身后跟着两行侍女,架势排场倒是大得很,一下便将这小院占得满当当的,朝王樵笑道:“老爷便是我了。”待走到跟前,比王樵还矮了大半个头,哪里像是老爷,只像是谁家没长成的少爷。王樵瞧着好笑,问道:“你是谁?”那少年昂头瞧他,一双眼生得大而灵动,更显得面相幼小了几分,却开口说道:“我是阎王老爷,给你送你正找的那碗汤来了。”说罢嘻嘻一笑,变戏法般从袖底托出一盅汤来,往王樵面上一举。“怎么样,敢不敢喝?”

王樵也笑道:“死也死了,有什么不敢的?”拿过那汤碗,眉头不皱便一饮而尽。

第四十六章脂赝肉痕真

那“阎王老爷”自然是贝衍舟了,他见王樵一气未停一口灌下,虽说喝得不是酒,倒也豪爽坦荡,不由得一笑道:“好,喝这忘川水孟婆汤这么爽快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前世到底是有什么冤孽情愁,这么迫不及待要甩脱干系?”

王樵皱眉道:“这孟婆汤可苦得紧啊。”

贝衍舟哼笑道:“前尘旧事,凡世俗缘,一碗就能割舍下去,还能不苦吗?”

王樵放下茶盅,一拱手正色道,“还不知阁下是哪位高人,居然能把我这条鬼门关里的命也给救回来。”

贝衍舟一愣,眉梢挑起,道:“这么快便被识破了?我这阎罗王哪里装得不像吗?”

王樵笑道:“您是圣手观音,就别装地藏阎罗了吧。”他说着指了指那碗,“这可是药啊,我还能尝不出药味来么?”

贝衍舟道:“也不见得有人给你药,就是为了治病救人。说不定要取人性命,也说不定是另有所图。”

王樵道:“你造的假人看起来比真人还真,何必要费力救活一个死人来‘另有所图’,这般麻烦?”

贝衍舟愣住了,他微微眯细眼睛,仔细打量王樵,又招招手,姽儿便缓缓步至他身侧。少年拉住她手,一面笑道:“这可奇了,你怎么知道我会造假人?”

王樵道摊开手,那片翡翠做的叶子便在手心里:“这里没有一样东西是真的,树是假的,叶是假的,花也是假的。我猜你要做假人,谅也非难事。”

贝衍舟道:“那依王三少爷之见,我这周围,哪个是假人?”他眼珠一转,目若朗星,粲然生辉,笑道,“也不白让三少爷猜赌,我们做个彩头。若是你找得出谁是假人,我便送给你。”

王樵倒也干脆,只是毫无赌赛的乐趣,把手一推:“除了你以外,这些都是假人啊。”

贝衍舟一怔,道:“我虽然说了,可你也不能混赛胡赖啊,她们怎么能都是假人?我看少爷还是仔细瞧瞧的好。”他自称是老爷,这会儿管王樵叫少爷,自然是故意讨嘴上便宜。把手一拍,道,“伺候三公子。”众奴婢应了声是,团团走将过来。

王樵最怕这般娉娉婷婷,当即愁眉苦脸,道:“阎王老爷,你造的假人比真人还真,是决计错不了的。但她们的眼睫却和那只黄鸟的眼廓一样,都闪着金丝,是三股并一股的缠金线。”他微微一笑,“这世上金丝眼廓的鸟儿或许有,金丝睫毛的人怕是不多见。”

贝衍舟虽是一怔,却也不掩饰,拍手笑道:“倒没想王三少爷也是行家。一霎眼间,美人的眼睫也看得清楚。愿赌服输,那这些婢子就留在这儿伺候。”

王樵大为头痛,急忙道:“用不着,用不着。这许多姑娘天天绕着我,命也要没掉半条。你让姽儿跟着我,也就罢了。”他见贝衍舟调笑神色,解释道,“不巧得很,这位姽儿姑娘,和我曾有一面之缘。若不是我认得她,也亲眼见她……遭遇不测,如今这真人假人之别,却也没那么容易分辨出来。”

贝衍舟道:“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旧事,可见我这碗汤,到底忘不掉前尘旧事,花花世界。既然忘不掉,这里也就不是地底黄泉、世外桃源了。”掸手一挥,那些婢女尽皆退去,只留下姽儿在侧。贝衍舟笑嘻嘻揽了她腰,道,“只是这眼睫却是我的心头好,虽然容易被行家识破,却也只能这般了。唉,美人若无金眼睫,那便离绝色差一分。”王樵楞眼看他,直觉得这位小公子浑身各处穿金戴银,张狂得意简直无处安放;而这地方虽然乍一看下恍如龙宫,但即便是要彰显制工精巧,也未免太过铺张,实在是有些好笑,如今这般任性妄为,倒也颇对自己胃口。是以自己虽然算不得“美人”的行家,也对金眼睫没有研究,但倒觉得他有几分似阿青的风流,因此非但不以为杵,反而颇有好感,便瞧着他哈哈大笑。贝衍舟见他在这等境地之下居然还有心思畅然开怀,也是放声大笑,在院里碧玉亭坐了,招呼王樵过来:“姽儿,上好茶来。我今日倒想要交王三少爷这个朋友了。”也亏得这两人是散漫疏狂的性子,这才能在这诡境之中,居然仿佛谈天说地一般不急不忙地闲聊这等无关琐事。若换得一般人来,这死而复生,醒来定然得一番闹腾质问,上蹿下跳,寻死觅活,都是少不了的。

茶过三巡,两人话也入港,王樵问起如何身在此地,贝衍舟也不隐瞒,将那日楼坍塌起火后的事都简略说了。王樵听得讶然,摸摸自己脸上,果然有寸多长一条血痂子。不由得嘘然道:“没想到死了以后,还有这么多麻烦。只是我不懂,先生是用了什么法术,能把我这具死尸都给医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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