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26_三少爷的剑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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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26(1 / 1)

“恰才各位也看见了,我们进得这里,是因为洪水触动偃机,水力顶起石闸;这石门再度封死,是因为有人在天顶上盘动绞索,关上石门,放下石闸。水起石开,是所谓的天机,这偃机正是为此而设,就像我们有一个机关秘匮,里头机关的状态,一般而言有三种,即正、反、合。用正确的秘法开启,不会损伤内里的宝货和机关自身,这是‘正’;顶上盘动绞索,合上石门,就像开启秘匮后再度将盒盖关上,复原机关位置,这里头一切,便会归元,这是‘合’。”群豪都知道这一番话关乎生死,没一个敢大意,都像个学生一般正襟危坐,认真听这位先生‘讲课’。

“天顶日月乾坤门是顶部总领机括所在,牵一发而动全身,非常难开,一个不小心,触及‘反’,就如机关秘匮里用错误方式打开,不仅要弹出毒雾暗器,里头的宝货也必然自毁。那时怕是这山腹会全盘封死,我们就无法出去了,请各位万万在意。”他说到这里,有人叫道:“我这里的机括在响!”“我这也是!”

贝衍舟立刻取出两枚龙爪钉,命人朝着铁索位置重重钉下,只听铮铮两声,将钉子从铁索缝隙间钉入石壁,龙爪紧紧攀附在铁索外侧抓牢山石,登时铁索便不能扯动。他道:“请哪一位擅长暗器的英雄,去发招探一探底下的机括。”有人立刻扣了铁蒺藜,嗖地向底下沿着石龟铁盒侧边打去,只听得瓮瓮声响,机括牵动,却发不出簧舌来,果然已经被卡住了。众人都是大喜:“弇洲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贝衍舟微微一笑,道:“这中央石门有万斤来重,除非有炸山引水之能,否则要牵开极难。但我倒有一个法子。”他说着,指了指那石龟周围的水势,“各位看出什么了没有?”

有眼尖的登时惊叫道:“水位!水位在降!”

“正是如此。这偃机归元,涌入来的水自然也当退去。虽然水闸和石门都关上了,但水仍能泄去,说明必有设置泄水暗道。暗道极为隐秘,难以发觉,但此时顺着水势流动,定能找到。事不宜迟,这水若是流完,莫说这山腹不好下底,没有水力相助,也无法从狭窄的泄水甬道爬出去。若有水性高的,跟我一同下去,游出这山腹,再返回十二楼顶层,我自能打开顶楼的乾坤门。”

禤百龄皱眉道:“你也要去?”贝衍舟笑道:“我自小生长在湖畔,熟识水性,论水底闭气,无人可及。再说若我不去,其他人除非抓住王潜山,逼他说出这顶楼乾坤门的解法,否则我看要打开这天顶也难。他们若是胡乱操作,倒有十成几率把我们彻底困死在这里面。”

众人闻言,居然静默了半晌,原来不少人都心知北派对贝衍舟所作所为算不上光明正大,应该说其实积怨已深。便是事到如今,那一双蚀骨银箍还系在贝衍舟双手上呢。将心比心,若自己是他,断然不想要大发慈悲,在自己活命之后还多此一举救这些人。

有个白须老儿道:“莫怪我说话直接。贝先生,你若一出去就自个跑了,或者只是袖手旁观,我们岂不是也被困死在这里面?”

贝衍舟翻了个白眼,知道不会水的这一群人都怕自己跑了,留下来的他们无人仰仗,懒得费力辩解,盘膝坐下,道:“好,那我就一起在这等人来救吧。各位如有水性好的,可以下去先探一探真假,跑走一个也算是活路。”

有些水性好些的,听闻水下有路,当即跃下那浊流,猛吸一口气,闭息入水。水性勉强的也蠢蠢欲动。只见那浊水水位愈低愈快,渐成漩涡之势,而那中央石龟也随水势不断摇晃下沉,周围又不断有人跃入水中,震动水体,背上铁匣不免摇摇晃晃,突然一歪,眼看便要从龟背上滑落!

廖燕客一路行来,正是为了这铁匣内百年前的物事,那肯干休?早已紧紧盯着,片刻不敢离眼。心想这一场混乱搅合,单凭武功想要服众已是难上加难,若再失了这百年前的传国玺,自己这一趟的苦心积虑岂不是全做梦幻泡影?当下旋身扑下,疾若惊飕,手中掌风一拢,将它下坠之势凝得一迟,趁机猿臂捞住盒缘,可那铁盒竟岿然不动;情急之下,手指一拍,那一方玉玺便跳将出来,捞在手中;身形如风翻云涌,旋势卸去下坠之力,脚尖在那龟背上一点,人便窜高数丈。谢二娘长索一抖,将他接应上来。

贝衍舟惊起时已然不及,喝道:“你做什么?快把它放回去!”但这几下兔起鹘落,快若闪电奔雷,端得是用上平生绝学,眼皮一眨一阖之间,宝物已经到手,人也跃回原处。贝衍舟气得笑道:“照啊,临死也不忘这撼世权柄、功名利禄,却只能把我们这么多人都陪你葬送了,去阴曹地府做春秋大梦吧!”

廖燕客奇道:“这铁匣掉进水里,岂不可惜?它又没安在龟背上头,这机关还能——”他话音未落,只听喀喀声响,那龟背竟从当中分开数瓣,露出底下一个巨大铜柱丹炉出来,原来是这藏在水下的铜柱将石龟掣出水面。原本下泄的水势立止,水中诸人无水力可借,逐渐都浮上水面,面面相觑,突然有人叫道:“水!水变热了——”“是这铜炉——铜炉在烧!!!”

众人都是一怔,但没一晃眼功夫,就见这山窟底下热浪蒸腾,水面沸腾鼓泡,那些先前下水的人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万万没想到还能有此变故,吓得肝胆俱裂,连相救也不能,只能眼睁睁看他们被煮得皮开肉烂,声响犹如厉鬼嚎哭,登时变为人间地狱!

禤百龄一把抓住贝衍舟,颤声喝道:“这般潮湿之地,气流又如此壅塞,哪里来这么大的火烧?”

贝衍舟闭了眼冷笑道:“不是火,是石灰。你们触动了那炉中机括,一拿走铁匣内物事,机关便知有人在山腹之内意欲窃盗,因此关匣反转,石龟打开,里头存放的大量石灰遇到水,烧起来把水路堵死,那比火可厉害得多了。”正说到此处,那惨叫声倏地停止了,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一种极其诡异的疯狂混着煮沸人肉后不能散去的怪味,在蒸腾而起的烟雾当中迫人发狂。不少人双目充血,青筋暴起,刷地站起身来,拔剑在手:

“你——你笑什么?!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你刚刚为什么不说?!”“好啊!你知道这水会烧,还故意让他们下水——”

廖燕客一腔恼怒无处发泄,将贝衍舟猛地提起,圆瞪豹眼,喝道:“是你!我知道你一直就在等这一刻!你早已想和我们同归于尽,才打开机关,引我们进山,意图把我们所有人都害死在这里!这下可正遂了你的心意罢?!好,横竖大家一起死,我也让你先尝尝地狱滚锅的滋味!”一把将他提起,朝那沸水滚汤当中掷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阵疾风掠来,面前白雾一晃,似有一人影腾空跃出,朝他追去。贝衍舟身子悬在半空,热浪焦人扑面而来,只得紧闭双眼,心想马上就要皮开肉绽,烫得只剩一具白骨;就在快触到水面的前一霎,有人猛地揽住他腰肢,将他抱在怀里,一纵而上。

水汽蒸腾,四周都一片雾蒙蒙,人影愈发只能看一个囫囵,谁也没防备居然有人截胡,在这里又能逃到哪里去?

贝衍舟靠在那人怀里,被他挟着急掠而上,虽然看不清面容,但熟悉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惊道:“你……怎么也在这里!?”他一直以为文方寄在山腹外头,心中毕竟少一层担忧,却没料想他居然也在这里,忍不住狠狠捶他一拳,“你好好地为什么要在这里!!”心中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悲,喜的是终于能见他一面,悲却悲的是不见得能从这里出去,岂不是要拖累他陪自己一起埋骨山中?一时心中万语千言,竟不知该先说哪句,先问哪句,只听彼此心跳卜卜,撞着腔儿要跳出来。

文方寄一窜数丈高,抓住铁索,略缓一缓劲,只见底下一片浑白的蒸腾水雾当中,一张张人脸模糊成一个个黑色的圆点,倒真像王潜山所说的那棋枰上的黑白,混沌的声音朝他不断喝骂追打。文方寄将贝衍舟背在背上,道:“你抓紧我,我们往上去!”

贝衍舟惊道:“上面没有路啊!”

文方寄大口喘息几下,皱眉道:“这水雾怕是有毒,下面不能呆了!”

“你一个人还上得去……背了我怎么能上去?快放我下来!”

“别废话了!!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这如今已然长开的少年赤红了眼睛,“你总是摆着大人样子,其实什么都不明白!!”他说罢深深提气,又往上猛跃了数丈。底下呼喝声渐小了许多,惊恐的叫声反而多了,有些人也似乎发现了雾中毒素,开始勉力上窜;几人争先恐后,为了争夺能够暂且借力栖身的铁索打成一团。文方寄浑身绷紧如一张满弓,所有周天运转全数拉到极致,又往上堪堪跃高一层,想要抓住铁索,底下突然有人猛地窜高,后发先至,越过头顶时在他肩膀上狠狠跺了一脚,自己借力上攒,一把抓住了那条铁索。文方寄被他踩得身形猛然一挫,眼看着就要翻下去,愣生生提一口气在,五指猛然扎进一条山缝,将两人的下坠重量堪堪挂住,只听得骨节一阵喀喀作响,他咬牙硬忍住一声痛呼,肌腱也撕裂了。

贝衍舟急忙取出两枚龙爪钉,砸入墙中,暂缓借力,道:“你不能再逞强了!”文方寄道:“不逞强,我俩一起掉下去烧死?”贝衍舟想了想,突然脱去外袍,撕下衣襟,结成长绳,将龙爪钉结在一头,一面在他耳畔道:“我打灭长明灯,你趁着那一下由明转暗时的时机,将这个钉子甩过去勾住绞盘,那时候一片混乱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直接荡过去攀上天顶乾坤门那里。”

文方寄点点头,“你有暗器吗?”贝衍舟一笑,手指往耳廓一摸,耳环落在手里,瞬间便给他拆做四个金环,扬手打去;长明灯应声而灭。众人都啊地一声大叫,文方寄趁机一掷,那长钉倏地飞向绞盘,缠了两圈,啪地一声打开四爪,勾住四周铁壁。“抓紧了!”他猛地松手,抓着绳索荡过去,一只手不太用得上力气,就用绳索绞住手臂,一点点在黑暗中向上攀爬。四周一点光也不见,周围的呼喝叫骂入耳不闻,只有交叠的身子滚烫的热度和心跳声无限地放大,那短短的一根绳索似乎永远也攀不到头。我们是再往上,还是往下?是在梦里,还是现实?是已经死了,还是活着?

贝衍舟不禁伸手环抱住他的脖颈,滚烫气息吐在他肩窝当中,“傻小子……他们不是叫你留在外面吗?北派答应你,事成之后让你当十二家的族主。”他想了想,“我还以为你也想在这楼里登顶,你也想做开山立派,武林至尊。我以为你终于不绕着我屁股后头跑了。我们多久没说话了?你不听我的了,你什么都有自己的主意,要做自己的事情。”他顿了顿,声音舔着耳廓,噎在喉咙里,“我刚刚还在想,也许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在想如果我见不到你那我最后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我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好像是我说你烦死了,而你叫我滚出去。你不该在这的,可是你在这,我好高兴。”他低低说着从未出口的话语,黑暗中一切都仿佛梦呓。

“我想的只有一件事。”文方寄奋力往上攀动身子,汗水如瀑沾湿衣襟,从发梢滴落,沿着并不坚韧的布绳往上挪上一寸,再一寸;谁也不知什么时候布匹断裂,二人便要一同摔入山底沸腾深渊,化作不分彼此的一堆枯骨。“我想让你好好看看我。不是低头哄着我那种看法,你明白吗?我不是你的小狗儿。”他低低说道,“我想做你的男人。”

王樵冲上顶楼,一双眼涩得发疼,却流不出泪来,只见喻余青被铁索横锁在佛龛当中,彷如入网飞蛾,动也不动,慌得疾扑上去,生怕已然不及,但铁索横得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他连手也伸不进去,碰不着他衣角,只见人闭目如死,气息几乎不闻,双手急忙扣着铁链向外扳开,情急之间,却只能令它们愈锁愈紧。

他只得循着铁索向外找头绪,却才看见一旁躺定不动,背心处扎着一柄匕首的石中侯。王樵迅疾伸手点了他心脉穴道,发现出血不多,一看那匕首偏了半寸,未扎到要害,因为撞中‘神堂穴’才导致昏厥,急忙替他拔出匕首,推血过宫。石猴悠悠醒转,啊了一声,猛地窜后几步,神情惊恐;王樵见他醒转,也不再去管他,只抓紧拖解铁索,心中一片麻木,低声唤道:“……阿青!阿青!!……”语音凄楚,不知该如何是好。

石猴惊了一晌,还以为来人要害自己,见他模样,才慢慢道:“你那样……不对,解不开的。”他知道恰才是谁发刀伤人,又是谁救了自己,再不打话,二三下便替喻余青解开最外头一层铁索,王樵不待那铁索全开,一把抓住喻余青的手腕,与自己掌心相抵。那怪蛊已然占据他大半身子,此时嘶然腾起,荷荷有声,仿佛野兽护食一般,根茎化作尖锐利刃,猛地向王樵扎来。他正全力施为,救人性命,哪里能避?居然生生任凭那尖刺在胸前、胳膊扎出数个血洞,也不闪不避,咬牙硬摊。“你吃了我也不要紧,”他喃喃道,“把我的阿青还来。”

王樵此时身上继有卑明真人临终前托与他的紫微元阳功,一行功催动,浑身似有金光绕体,将两人细细连接在一起。王樵本身因为凤文的关系需要‘一身皆空’,不如寻常武家那样修内功真气,因此接纳旁人的功法也如接纳天地万物元气一般,信手拈来;但也无法存久,就像一只口袋,若人吹气入内,可以暂存,但不久就会瘪下去,又归还于天地之间。

卑明真人花费毕生精力以纯阳之体修习这童子之功,正是至阳至罡,临终托付给他的用意,自然并非是为王樵增长功力,而是要他用这毕生修为去救喻余青的命。恰才三人行转周天之时,卑明已经探出喻余青三花缺下丹阳火,这得道高人的数十年精醇阳罡修为,简直可比拟内丹,正补其缺。

那金光在体内流转,喻余青渐回神智,双睫一分,眼里似有金光莹然一转,那蛊根被金光威压所迫,不敢再那般张狂;但当眼前景象映入眼帘,他不由得大叫一声,只见王樵血人般皮开肉绽立在面前,手仍然与他紧紧握在一起,功力却仍然源源不断由掌心传来,而那怪蛊被雄浑阳元真气压制,疯狂之下困兽犹斗,猛地扎穿了王樵的肩骨。王樵分出一只手来,紧紧攥住那蛊根,阻止它再往深处探入,翻搅吸食经络血肉,剧痛之下,神智渐渐昏聩。

“三哥……三哥……你松开我……我求你了……三哥……你醒醒啊!……”喻余青挣扎不出,一撇眼见石猴跌坐一旁,骇得动惮不得,地上有一把刀,当即喝道:“石猴儿!把刀拿起来,把我这只胳膊砍了!!”见他不动,大叫道:“快啊!”声音里几分凄厉不忍听。石猴被催得一跃而起,知道再不能瞻前顾后,握住刀柄,咬牙一闭眼朝那蛊根盘踞的手臂砍去——

神经勾连的苦痛尚未传来,倒是先听见少年一声惨呼,那玉做的少女仿佛平地里消失又平地里冒出一般,谁也没看明白她的来路,人已出现在石猴面前,几乎化成了一道白光,居然将他撞得平飞出去,手中刀子还留在原地,被她一把抓过,就势一点,已朝王樵喉头送去!

这一下电光石火,间不容发。喻余青此时既无力阻止,又无法从索阵当中出来,情急之下,手中只有那枚玉珠,中指一屈一弹,那青玉化作一道疾光,撞向玉儿持刀的手腕内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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