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迎上幸村眼底莫名带起的战意,白石终于放开了禁锢不二的手:“当初这家伙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过有一天要打败你,我看现在也是时候让他兑现承诺了,你说呢,不二?”视线一转,白石期待而熠熠闪烁的眸光一瞬晃了眼。
“呵——被白石这么一说,好像真是没办法的事了呢。”像是在回应白石,那一贯清明平静的琉璃蓝此刻竟如深谷幽潭,表面轻泛着涟漪,偶有一滴清泉落入潭面,整个山谷都回荡着如入空境般宁静又灵动的声响。那样深邃而遥远的眸光却是望向身旁的幸村,又像是穿过幸村,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请多指教。”
放空的视线倏然定格,对上幸村亦熊熊燃烧的炽热目光,不二向幸村伸出手去。
“请多指教。”幸村握住那双不知不觉又多了薄茧的手,从未有一刻如此期待一场比赛的到来——不止为了胜利,不知为了荣誉,不止为了……变得更强。
“Bestof5sets!Firstgame,YukimaruSeiichiServes!”当坐上裁判椅的迹部宣告比赛开始,当两人站在球场对立的两端,之前种种温暖和谐的氛围在顷刻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刻,以你为对手,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不二握紧球拍,缓缓沉下重心,目光从未有过的专注,比与越前,与手冢甚至与一年前的幸村比赛时,更加认真,想要获胜,想要将体内沉睡的雄狮唤醒的心情,第一次这般强烈。胸腔里跳动的声音几乎要破身而出——
幸村啊,我是如此的期待着,不止作为朋友,不止作为对手……
嗵——!
沉沉的ACE终于揭开迟到了一年的对决,现在的不二与幸村,究竟谁才更胜一筹?五盘三胜制的比赛规则之下,是他们谁也不曾体会过的漫长赛程,这是对体能持久力更残酷的考验。
“15-0YukimuraSeiichi!”
再次接过仁王递来的三个网球,幸村站在底线附近低头感受着三个球轻微不同的重量,气压弹性良好,嵌线十分均匀,毛呢也没有污点和结团现象,似乎靠近身体的两个毛呢看上去更加均匀。幸村随手向身后丢掉那个不太顺眼的网球,将其中一个塞进口袋。
球拍敲击着网球是真实而有力的触感,幸村一面思索着这一次如何发球,一面却又对期待已久的比赛心生感慨。从半个月前不二答应下来到昨天之前,幸村几乎每天在帝夏花去整整一天的时间不断改进发球,接发球,提高攻击性及控球力度,对于不二接近职业级水准的底线技术,更是仔细分析了网前和底线不同的应对策略。
——无论如何,这场比赛绝对不能输!
高高抛起网球的刹那,幸村收敛了所有情绪,眼神由悠远骤然变得锐利。哪一场比赛都没关系,只有这一次,怎么样都不想输。
青绿的网球砸在硬地场上发出‘砰’的巨大声响,及膝的弹跳高度直冲不二正面而来,旁边,时速电子屏上显示出这一球的速度达到223km/h,,
近身发球!
不二皱眉侧过身向后倒退两步,网球堪堪在他面前呼啸而过。
又一个制胜分。
“30-0YukimuraSeiichi!”
“部长的发球,更犀利了……原本就已经令人头疼,这下更没办法了!”暂时充当球童的仁王和菊丸站在场边,一面给幸村递球递毛巾,一面小声嘀咕。
“好像比起和小不点那场比赛,真的快了很多呀!”菊丸眨巴眨巴那双大眼睛,良好的动态视力让他比一般人更清晰的看到幸村发球里的变化:“旋转啊,轨迹啊,像是……喵,怎么说啊?”
“像是飞上了一个更高的等级!”仁王没有菊丸的纠结,只一瞬不瞬的看着幸村迅速拿下自己的发球局,完美送出第一个Lovegame。
——神之子飞上更高的等级,那样的话,就是…神…了吧?
没有注意到菊丸一瞬间呆掉的表情,仁王更加专注的紧盯着场上的局势,而与此同时,与仁王有相同感慨的,并不只有菊丸一个人。
“和全国大赛时候相比,幸村的发球威力更猛了。”深有体会的忍足咂舌,忍不住叹了口气——强大的想要让人打败,却仿佛站在世界之巅,就算是用眼睛看,好像也无法看到他的全部。
“嘛,对于侑士来说,反正都接不住,无所谓的啦!”一旁随意调侃着的白石浑然不觉被这话有多么打击忍足。大概有时候比赛真的是输着输着就习惯了,虽然每到赛场又会燃起熊熊的胜利火焰,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大概真如迹部所说吧,忍足不无遗憾的低了眼睑——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自己,真是差劲儿又糟糕!
苦笑之间,来到不二的发球局。
也许是有之前的幸村做对比,坐在裁判椅上居高临下俯视球场的迹部将不二发球的优缺点悉数洞察。大概是为了弥补低于网球运动员平均身高的缺憾,不二在发球时身体要比他们更加向上伸展,有效的增加了击球高度,可同时也缺失了拍头速度。
如果不是不二对落点比之一般人更精确的控制,对于旋转更得心应手的体会,只怕不二的发球威胁性不会太大。
如果想要做的更好……
这边迹部还在琢磨着如何改进不二的发球,赛场上,随着有节奏响起的击球和落地声交替进行,在幸村最后一个回球偏出底线,不二亦以一局Lovegame顺利保发。
——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嘛。
迹部抚上泪痣扬起唇角,究竟谁才更胜一筹,看来要好好拭目以待了!
(三十四)
金黄的林中有两条岔路,
可惜我作为一名过客,
不能两条都走,我久久踌躇,
极目遥望一条路的去处,
直到它在灌木丛中隐没。
——弗罗斯特《没有走的路》
那好像是很遥远很遥远的过去,他曾站在生命的又一个岔路口,一条人迹罕至,杂草丛生,却令无数人艳羡不已;另一条路上很多人成群结队,他往昔相伴的朋友在那条大道上分道扬镳,却又彼此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