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荣王,忽而想起什么,起身拿出一包袱,放到荣王面前,“当年走的慌张,忘了将此物奉还。”
荣王打开包袱,里面一堆小玩意,雕工粗糙的小兔子,金贵的辽毫笔,玉佩……
荣王立刻将包袱掩上,脸上火辣辣的,“都是些不着紧的小物件,你留着便是。”
杨旷亭倒水的手一顿,他慢慢道:“不着紧么,那玉佩您从小佩戴,当年哭着喊着非要送与我,我不要,硬塞进我被窝里,还有那木雕……”
鹿童清咳一声,溜达着出门赏景了。
荣王脸上更红了,“我当年年轻气盛,做了不少轻侮你之事,我心里想想也是愧疚。”
他咬咬牙,终于将这些年从未出口的话尽情吐露,“我当年倾慕你,正逢你家遭难,我借着情势,不要脸面将你偷弄进府,装疯卖傻的缠着你,然你并不是龙阳道上的人,我始终强不来你,紧跟着穆严帝临朝,天上地下都是他的眼线,你整日寻死觅活,我不敢放你走,也怕穆严帝疑心我串通杨家,做戏救你。但你后来也该知晓,我……我的心思虽糊涂,却仅是为了救你性命,从无半点真的逾矩。”
静室纸响,茶烟袅袅。
杨旷亭没有答话,提起茶壶徐徐斟水。静了半晌,他问,“这些话,当年你从未得机会讲,但你我二人一直心照不宣,我想问的是另一件事——”
他望着他,淡淡地道:“这些年来,你瞒天瞒地,是何时?你的‘糊涂心思’换了人?”
这句轻语,如一道炸雷,炸的荣王心口开花,“噗”的一声,猛的闷咳起来。
经年深埋心底的秘事,第一次被人道破。
第19章第19章
鹿童沿着走廊慢行,听着风铃吟唱,捎带着替屋里人放风。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屋里人缓步出门,二人脸上都甚平静,荣王似是比来时还松快些。三人下楼,荣王到了店面里,驻足流连画卷。
杨旷亭一笑,“多少年了,你还是爱这一口。”
荣王坦然一笑,“本性难移。”
杨旷亭道:“送你一幅?”
荣王:“求之不得。”
不一会儿,杨从外回来,手执一长条锦囊,带着素色的流苏,他指着那锦囊,“画分人物花草山水,送你我画的最好的。”
荣王接过,一笑:“多谢。”
杨旷亭看着他,许久,忽然倾身上前。
荣王一愣,看着杨旷亭的手向自己脸面伸来。
那手将粘在额发上的素色流苏拈起。
荣王呆了一瞬,摸了摸额发,乖乖一笑。
杨旷亭注视着他,亲将他送上车。
荣王回到府里,刚想拆开那卷轴,鹿童忽而进来,递给他一张素纸,上面密密麻麻数百字,落款是王卿书。
他偷偷摸摸给王大人送过一封信,简要扼明坚决的表达了自己的胸无大志,要求祈求恳求王大人不要再为他操持。
王大人的回信很简单,大意就是不!
荣王看着这封信,直犯头疼。
他哀嚎一声,扔了信纸和卷轴,扑到床上,将被子一顿乱捶。
国舅府,书房。
顾轻侯看着折子,眉头深深皱起,似是遇上了难解的大事。
这几日港城边防的速报兵几乎把国舅府的大门踏破。
门外轻响,顾轻侯立刻抬头,却不是速报兵,而是黄叔端着饭菜进来。
顾轻侯一见是他,肩胛放下,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军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