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肉分离的痛还残留在记忆里,宋墨皱了皱眉,没有继续想接下来的事。他收起戒指,招呼着黑蝶给他开出一条道。黑蝶飞涌而出,万蛇窟的蛇遇到黑蝶后,登时化为黑蝶中的一员,为他铺开一条畅通无阻的小道。
宋墨走出万蛇窟,来到那片梨花林下。他发现现在的自己一身黑衣,在这白林中尤为明显。正出神,他随手摘了枝梨花,忽而想起梨花的花语是“纯情、纯真的爱和永不分离”,他苦笑一声“呵”,将那枝梨花收入怀中。来到那废墟下,他拾起被遗落的银枪时,看到了被压成泥的红豆。
将红豆压成泥的,写着“梨花烧红豆”五字的木碑在废墟中也是破碎断裂的。
宋墨轻抚过红豆二字,喃喃道:“都说红豆寄相思。”他自问,“若无离别,何来相思?”他自问而不自答,只是掌中发力,摧毁了曾亲手题字立下的木碑。
宋墨使出“暴雨梨花”,虽然修为不抵之前,但运用之娴熟却有增无减。他一枪扫出,伴随着梨花木倒下的声音,梨花飘飞满天,荡荡如雨。
百年的记忆,随着这里的毁灭、梨花的飘散,尽付诸云烟。
……
阔别百年,宋墨再次回到沧澜宗。他刚走到以前常走的那条黑道上,就看见了黑道边有一架云梯,沧澜宗的弟子统一穿着黑衣,只胸口上用蓝线绣上“沧”字。他们踩着云梯上下穿梭,对宋墨视而不见。
宋墨刚走到一半,就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衣角。他一愣,心想:“难道是阿远?”待那人走进,他才看清原来这穿着白衣的是方白。
方白的模样跟之前没什么变化,但宋墨还是好一阵子后才认出这是方白。
方白见到宋墨,眼瞳如宝石般闪了一下。他上前迎道:“宗主。”
宋墨道:“是我。”他提醒道,“你现在应该还在董卿麾下效力,不必称我宗主。”
方白道:“属下现在已经不在董卿神君麾下了。”
宋墨有些意外,他说:“我也有百年不问世事了,倒不了解你的情况,你……怎么又不再董卿麾下效力了?”
方白道:“九十六年前,义父来信说宗主闭关,他人老了,有些管不来沧澜宗,便叫我回来了。现在属下暂代义父为掌事,管理沧澜宗。”
宋墨说:“有劳你了。”
方白笑而不言。
两人正聊着,宋墨就遇到了躺在富贵屋前晒太阳的方小贵。方小贵穿着极少,躺在藤椅上,露着圆滚滚的肚皮,脸上盖了面荷叶,睡得像只懒洋洋的大橘猫。
宋墨就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似的从方小贵身边走过,方白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方小贵那凸起的肚子上。
宋墨回到沧澜居,跟方白聊了会儿。
“沫萝他们还好吗?”
“宗主改天可以去御剑门看看他们。”
“嗯。我大哥那边呢?他那两个孩子怎么样?”
“皱眉大人那边一切安好。哥哥比较稳重,妹妹比较活泼,两人样样皆好。”
宋墨听着方白说哥哥姐姐们过的一切都好,心中十分宽慰。倏忽,他问,“对了,你跟北部神君成亲了吗?”
方白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嗯。”
宋墨惋惜道:“什么时候成的?我竟错过了!”
方白饮了口茶,“九十年前成的。”
……
宋墨回来后,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守在门口。他在等,等秦远说的“回来”。
突然,方小贵从后面拍了一下宋墨,说:“宗主,您老站在这儿,可是在等谁?”
宋墨道:“等徒弟。”
方小贵道:“可阿远那孩子在魔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您总是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个法儿啊!”
宋墨笃定道:“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方小贵叹息一声:“小白也是这样,总不听劝。”
宋墨“哦?”了一声,问:“方白他怎么了?”
方小贵道:“每次您离开后,他每天都要抽出半个时辰在这门口等着。属下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我想宗主回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诶,属下劝了很多次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