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意似乎也没料到我有这泼妇般的举动,惊得一跳而起,一脸的怒意横生,深黑的眸子瞪着我,气得只剩下了单音节词,“你!”
我“啪”地将杯子放回原位,毫不客气地回视他,字字重音,“顾修意,最没资格批评我的人,就是你!”我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手搭在门把的刹那,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说道,“哦,还没来得及道别呢,顾总,您请慢用。”
话音刚落,我得意地看见他紧绷的侧脸难看了几分,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了拳,无声地扬起一个稍纵即逝的笑容,移动脚步,开门,离去。
顾修意,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季雪凌了。
所以,不要企图再伤害我。
刚走了几步,迎面撞上了冯师兄,他望着我,又看了眼我身后,才开口道:“谈崩了?”
“你知道他会来?”
“不知道。”
我想,果真是我多虑了。
冯律见我脸色不好,也没有多说,只是关心道:“你身体不好,要多注意些。”
我朝他点点头,真心地道了句:“谢谢。”又似乎觉得不够表达自己的心意,又说了句:“师兄,真的谢谢。”
冯律拍了拍我肩膀,只是微笑着目送我离开。
越阳市,我离开了,便不会想再回来。
v07、莫要再多情v最新更新:2013081222:22:22
夜色斑斓,皎洁的月光柔柔地将整个安宁的越阳市拥抱在怀中。
手中盛满酒红色液体的高脚玻璃杯,轻轻摇晃,液体折射着月光,呈现出五彩的流光。
我望着这溢彩的玻璃杯傻傻地发着呆。
顾修意中午话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其实我很想问他——“是不是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可是,我没有勇气。
好在,我没有勇气。
因为,我知道最终的结果——不是被冷嘲热讽一番,便是,被狠狠地漠视掉。
我想,我会是所有和顾修意结识中,最有幸领略他温和面具下所伪装起来的另一个“顾修意”的“幸运儿。”
记得在医院,顾修意提议我把孩子打掉的那次,他便说过,我是为了名利,为了富贵,为了权势而不择手段地接近他。
或许,我也可以这样理解:我就是为了自己所谓的虚荣心,不择手段,泯灭人性地毁掉了他与韦灵娓的幸福。
只是,顾修意,你从来都只会从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
在这件事情上,你只会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
是,害你不得不与心爱的韦灵娓分开,害你迫不得已娶我,害你的韦灵娓平白无故流了那么多伤心的眼泪,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的虚荣心在作祟。
我不知道那次顾厚平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在顾修意甩完狠话,转身决绝离开的第二天,我便不顾冯律和怀念的劝阻,坚决办了出院手续。
我怕再呆下去,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在后来的四百四十多个日子里,我很多很多时候都会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我真的听从了顾修意的话,把孩子打掉,是不是,我就不会那么痛苦?
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羞辱?
是不是,就不会有那场撕心裂肺的婚礼?
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残缺的我?
可是,我还是奢望着,留下那个孩子。
就算他的父亲不想要他,他还是有我。
而我,就算没有了顾修意,可起码,还有一个他的孩子在。
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这么容易满足。
我奢求不来顾修意。
可是,连肚子里的他的孩子也跟着成了奢望吗?
在我准备辞职离开越阳市的时候,顾厚平的助理竟然鬼使神差地出现在我的住处。
他面无表情地将我请上车,不带温度地说道:“顾总要见你。”
“顾总?”我下意识地便朝后退了几步。
他看出了我的心慌,解释道:“是顾修意的父亲。”
我早该料到的,不是吗?
顾家的大门,岂是我那么容易便进得了的?
我问:“我有权利拒绝吗?”
助理丝毫不犹豫:“没有。”
“那麻烦转告顾修意的父亲,我和顾修意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小姐,你自己跟顾总谈吧。”
最后,我还是忐忑地上了车。
顾厚平坐在顾家大厅的真皮沙发里,一脸的阴郁之气。
他并没有抬头看我,只是将手中的茶杯放置桌上,然后,用着君临天下的口吻说道:“顾家是什么样的家庭,相信季小姐多少有耳闻吧?”
我拘束地站在一旁,是,顾家,这个在越阳市随意吼一声都可以震动整个城市经济的富贵家庭,不是我,季雪凌可以高攀的。
“知道。”
顾厚平似乎很满意我的乖顺,他终于舍得抬起他昂贵的头颅,给了我一记蔑视的眼神,“那么,我可以理解为,季小姐是故意的?”
“故意?”我似乎嗅到了似曾相识的味道,嘲讽,炫耀,还有,轻视……
我又想起了顾修意在医院说的话。
果真,有其子,必有,其父。
“像你这样的女生,社会现在很泛滥,为了上位,为了金钱,为了名利,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顾一切地出卖自己……”
“伯父!”我紧捏着粉拳,打断了他的话,为什么,他跟顾修意,都要这样出口伤人?
“不是所有的女生都是这样的,请问伯父,有贪赃枉法的政府官员,是不是,你便下定义所有的官员都是这般?是不是,有了一些为了建业而走不正当途径的人,便所有事业有成的人都是不择手段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觉得,顾家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季雪凌!”话音刚落,另一记带着烦躁与怒意地声音便从大门传来。
顾修意风尘仆仆地走向我,连身上的棕色风衣都来不及脱,便抓起了我的右手腕,咬牙切齿地说,“你凭什么这样说顾家!”
被紧握的手腕,隐隐地泛着疼,我没有看他那张扭曲的脸庞,只是低着头,看着那被抓出了指印的手腕,红晕在不断地加深。
顾修意,你果真,一点儿也不愿意珍惜我。
“季雪凌!”
我知道我很没有出息,要不然,我便不会被顾修意伤到那般田地,我看着他深黑的眸中小小的我,眼泪氤氲在眼眶中,软着声音说道:“疼,顾修意,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