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合一契,若珏成玉,他的话音刚落,我的呼喊脱口而出。
“云玉!”
岸上的人诧异地回头。
我笑了,对他伸出手:“跟我回家吧。”
“听话,跟我回家。”
整个幽冥应声而碎,那女人讥诮的面容霎时灰飞烟灭,彼岸花瞬间枯萎,忘川河波涛倒流,低垂的血红的天边发出隆隆的巨响,我们在世界崩塌的漩涡中紧紧相拥,猎猎的风卷着我们两个人的头发与脸颊,山陵崩颓,断崖倾塌,一道神秘的天光射进世界的裂缝——
魂兮,归来。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回到现世,秦风大吼一声“别发愣了他出来了”,我瞬间回神,一个人影慢慢由虚变实,飘在半空之中。
我从地狱走回人间。
我和云玉无声对视,两厢无言。
三天没见,他好像一下子就憔悴了,打回到我最初见他时候的样子,整个人都泛着虚弱的半透明的青色,衣角发梢都是虚的,衣服也破了,褴褛地披在身上。
我的手都在轻轻地发着抖。
怎么成这样了啊。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啊。
我沉默很久,问他:“怎么搞的?”
云玉拽了拽衣袖,慌张尴尬地把破掉的地方徒劳地往身后藏:“途中遇到了几只虎妖。”
我嗤笑了一声:“东北虎,有的你受的。”
我说:“云玉,来之前你说过要学这里的特色菜做给我吃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他神色动容,不知所措地低了低头,说:“我……”
我没等他说完,跨步上前吻住了他。
我试着按照书上说的方法催动经脉,大口大口地给他渡着阳气,他愣了一瞬之后慌忙推开我,我一把搂住他的腰,舌头撬开了他的牙关。
他妈的,刚确定自己弯了,男人就跑了,好不容易找回来,不好好亲一顿怎么行?
与上一次被动懵逼地接吻不同,这一次我的舌勾着他的舌,攻城略地,他在推拒了一阵之后,温柔地缠上了我的唇舌。
一吻结束之后他紧紧地搂着我,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他说:“你不是……”
我说:“我弯了,我喜欢你。”
他苦笑了一声,从我的怀里挣了出来:“你跟我在一起,太危险了。”
我有点不满——干什么,还没抱够呢。
我从后面抱住他:“你要是不作妖,我就不危险。你都不知道,我为了找你,再危险的事我都做过了,我都为你变成小花花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撇撇嘴:“这个我不告诉你。”
他又不说话了。我看他那个架势好像也不是很想留下,转到他身前,抬手露出了我鲜血淋漓的胳膊,一边黏黏糊糊地亲他的脖颈,一边说:“你看看,你走这几天把我给想坏了,为你自残为你流泪,为你伤心为你买醉,遭不少罪呢,一早你就说你对我有意思,哎,撩上手你就跑,我都想给你一下子,什么玩意儿,欺骗纯情少男的绝美初恋。”
他看见我的伤口惊了一瞬,表情似乎有动摇,然而还是默默地给我擦拭干净手臂上的血迹,说:“阿舟……我对不住你。”
我说:“你嫁进老柏家,就很对得住我。”
他摇摇头,偏过头不去看我的眼睛,轻声道:“我太危险了,你与我在一起这段时间遇到了多少危险?外界的,甚至我自己的,倘若有一天我真的伤了你,我万死难辞……更别说我已经死了。倘若我不曾伤你,难道你要与一个不知来路的厉鬼纠缠一生么?无妻无子,阴气缠身——你应该有一个很安稳的人生的,你不该是那样的。我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在意识尚且混沌的时候打扰了你。”
我是真的很想打他。
于是我狠狠地亲了亲他。
我说:“云玉同志,我个人觉得你的革命思想有问题。”
我执了他的手,贴在我的胸口上,“我想让你知道,只要你想,这儿都是你的。阳气,魂魄,这条命,只要你要,我都愿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