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撇撇嘴:“废话,就你这不耐烦的死样子,我还看不出来。”他想了想,钱良要是看上了什么人,会有什么表情呢?大约就是看祁藏凤的眼神,不,只要有那个眼神一半的热度,他就会相信钱良对人家女孩儿有兴趣。
如果不是真对人上心,也无法从钱良的面部表情里判断出他的想法。钱良知道王铁柱是真把他当兄弟,不免心软了几分,决定还是提醒他几句:“岑冬雪不简单,小心点儿,到时候吃了亏,别说我没提醒你。”
王铁柱没把钱良的提醒当一回事,毕竟一个大老爷们儿,能吃什么亏?
钱良暗自摇头,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岑冬雪花式找借口来见钱良,每一次见他仿佛都是精心打扮过的,面容姣好,背影迷人,惹得高三一班的男同学羡慕不已,找着机会就要在钱良面前酸溜溜地说几句。钱良呢,每次岑冬雪来的时候都和善得不得了,偶尔透露出几分被迷倒的样子,然后就表现地像个不解风情的糙汉子,把岑冬雪恨得直咬牙。这样你来我往,出招拆招的从夏天持续到冬天,居然一点进展都没有,眼看就要放寒假了,她又不可能像钱良一样在学校里蹲着。岑冬雪急了,她决定来段狠的。
岑冬雪拿着保姆阿姨做好的饭走到高三一班门口,敲了敲教室门,低声对坐在第一排的男同学说:“这位同学,能帮我叫一下钱良吗?”
男同学笑眯眯地应了声,转头就粗声粗气地喊钱良:“钱良,有人找你。”
教室里正在自习,男同学一声把同学们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全部看向了这边。
钱良走出到门口,笑着问:“是阿雪啊?有什么事吗?”
岑冬雪穿着粉色的棉衣,衣襟和袖口上还缀满了白色的毛绒绒的小球,她带着兔子模样的耳罩,脸上冻得微微发红,看起来清纯又可爱。岑冬雪把饭盒提起来:“高三学习很辛苦,学校里的饭菜不够营养,我给钱良哥哥做了饭。钱良哥哥吃吃看,要是好吃,我以后天天送过来。”
钱良露出感动的神色,他接过饭盒,说道:“谢谢阿雪,你真体贴。”然后他就要转身回教室。
“等等。”岑冬雪喊住钱良。
“怎么了?”钱良有些吃惊。
岑秋雪哀怨地盯着钱良,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被这目光一盯,钱良仿佛想到了什么,温和地说:“阿雪路上慢慢走,地滑,小心摔倒了。”
岑冬雪:......
钱良拎着饭盒回到座位上,把饭盒扔在桌上,拿起笔继续写作业。在之后的二十多分钟里,钱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过给它。
“叮————”下课铃响了,同学们一马当先冲出教室,跑去食堂抢饭吃。
王铁柱这个平常跑得最快的人反而没有走,他戳戳钱良:“这饭你不吃,给我呗!”
钱良可有可无地点头。王铁柱飞快地拿起食盒,躲到一边吃饭去了。
“喂。”钱良喊住王铁柱,“给我袋饼干。”
王铁柱从抽屉里摸出一袋饼干,扔给钱良。钱良抬手接了,拆开包装袋吃起来。
祁藏凤背着画板走出考场,他锤了锤脖子,伸了个懒腰。老师和同学们原定的计划是等几天再回学校,可是祁藏凤等不及了,他太想阿良了,决定提前回去,给阿良一个惊喜。祁藏凤改签了火车票,因为仓促,没能买到卧铺,只好硬生生坐了20个小时回家。到家的时候,祁藏凤腰都要断了。可是一想到马上要见到阿良,他就觉得值得。他匆匆放下行李,就往学校那边赶。祁藏凤三步并做两步,等他爬上教学楼二楼,正好快中午了。他从楼梯口往走廊那边走,看到一个漂亮女孩儿走过来。女孩儿手里拎着饭盒,看上去有些着急,走到祁藏凤身边时还礼貌地对他笑笑,然后快步走到他前头。
这个女孩儿正是岑秋雪。她现在恨死了当初的主意,为什么想到去送饭,脑子进水了吧!钱良吃过一次饭后,居然对她说:“这饭真好吃,你以后也给我送吗?这多不好意思?”
岑冬雪能怎么办?还不是心里流着血,脸上带着笑,每天中午屁癫癫地往这边跑。有一次她来迟了钱良还怪她,岑冬雪恨不得咬死他,却只能装模作样地道歉。
岑秋雪把钱良叫出来,然后按照惯例公式化地微笑,公式化地羞怯,等着钱良接过饭盒就走人。而钱良就公式化地微笑,公式化地感谢,接过饭盒就等着岑冬雪走人。
可祁藏凤看到的却是,一个漂亮女孩子给阿良送饭,阿良居然接了!阿良还朝着她笑!!还关心她!!!
别人的心里住着醋坛子,祁藏凤不一样,他心里住着个大醋缸。这大醋缸一打翻,就是波涛汹涌,翻江倒海,水漫金山。隔着几千里,也能让人捂着鼻子,说一句:真酸!
祁藏凤眼眶当即就红了。
他没看到岑冬雪已经离开,也没看到下课铃响起后蜂拥而出的同学们,就死死地盯着钱良手里的饭盒。
“阿凤?”钱良惊喜地喊出声,“你不是说后天才回来的吗?”
祁藏凤被钱良一喊,憋在眼睛里的泪水瞬间决堤。他瞪了钱良一眼,转头就走。
钱良仿佛明白了什么。坏了!他把饭盒塞进王铁柱的手里,上前几步,手臂一伸,就把阿凤捞在了怀里。
祁藏凤使劲儿挣扎,边挣扎边喊:“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个大骗子!”
可是他怎么可能挣扎得出来?
钱良抱着阿凤,把人往教室里拖,使唤王铁柱关门。教室左右两边有三排大窗户,整个教室一览无遗,钱良看了看,如果关上门,也就讲台底下能遮挡一二。
钱良把阿凤拖进讲台底下,就开始吻他。两个人蜷缩在半密闭的小空间里,感受到钱良的气息和温度,阿凤的挣扎小了很多,只是含着泪气鼓鼓地瞪他。
钱良亲亲阿凤的额头,小声哄道:“宝贝,听我解释好不好。”说完他给王铁柱使了个眼色,说道:“你去看着大门,有人进来就说一声。”
王铁柱都快不认识“抱”和“亲”这两个动作了。他抱着饭盒,呆呆地关上教室门,又呆呆地守在教室门口,打开饭盒,机械地咀嚼着饭菜,吃不出一点儿味道,几步外传来轻柔低微的说话声,还有令人遐想的暧昧声音,王铁柱表现得如同一只傻狗,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我是谁?我在哪里?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