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大概是困的厉害，揉着眼睛靠在蓝曦臣怀里，头一点一点和小鸡啄米似的。

蓝曦臣用指尖划着金光瑶手背上自己用恨生划出的伤口周边的肌肤，又小心翼翼不碰到他肩膀上被剐去的那层皮肉，轻声凑近道：“回去先吃点东西？”

金光瑶半睁开眼睛，迷迷糊糊道摇头：“我想先浸会儿药池泡会儿。一会儿二哥记得把我从池子里捞上来就可以。”

蓝曦臣笑道：“要是你滑进了池里，摸不着人影可怎么办？”

金光瑶嘴角也挑起一些弧度，但终究是觉得困倦，懒待说话，在蓝曦臣身边又不觉得惊惶，精神松懈了就忍不住又继续浅浅打瞌睡。

回到蓝府又是一番好生折腾，待沐浴完泡药池结束，月色已隐约可见。

金光瑶包扎完伤口后，晚上吃不下饭，只喝了些汤就打算要去寒室休息了。

膳后陪着蓝曦臣走去书房，问蓝曦臣晚上有什么打算，对方回答说，宗族事务堆了一天，估计得要挑灯看一晚。

金光瑶道，要不，便陪二哥嗑一晚上瓜子罢。

蓝曦臣摇头，觉得金光瑶身上的伤有些多，还是先早些睡下好好休息才好。

金光瑶也不坚持，在书柜里挑了三册话本子揣着就要往寒室走，蓝曦臣怕他看得入迷忘了时间耽误了睡觉，硬是扣下了两本才放他走。

金光瑶推了门而出，径直走去了厨房叮嘱要熬一碗红豆汤宵夜送去书房，记得要放糖。

末了，又折回去，探了个头说，到时候寒室也送一碗来补补血，也记得要放糖的啊。

叮嘱完抱着本话本子回了寒室，却并不坐定下来，又重新抱了一身衣服出去，沿着回廊走了几道曲曲折折的拐角，拐到药池前重新更衣泡进去。

腹部被弦戳疼的伤这才觉得舒服些。

那晚蓝曦臣说是要挑灯阅章，大半夜的到底还是不安心，掌着灯偏要去寒室看一眼金光瑶。

灯竟还未熄灭。

金光瑶半个身子歪在床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翻了一半的话本子。

只穿一件白色中衣，里面的绷带隐约可见。被衾只盖到胸口。

眼睛半开半闭，头不住往下掉，似乎是看得有些困倦，不住打瞌睡。

听见寒室门被推开的声音，倒是很快就清醒过来，看见是蓝曦臣，又瞬而堆出笑来，把话本子搁到床边的案桌上，笑问道：“二哥事情做完了？”

蓝曦臣一句“其实并未”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得金光瑶自言自语道：“一个人睡着实冷清了些。等过些时间，霜降时节就该来了——还会更冷。”

蓝曦臣想了想，还是走到了床边坐下，宽衣解带后也跟着钻进了金光瑶的被窝，搂着他说：“不是让你早点睡么？”

金光瑶朝他眨眨眼睛，转移话题：“唔，这被窝我都替二哥捂好了。”

蓝曦臣把金光瑶的头压到枕头上，笑道：“这贵妃躺的姿势，风全漏进去了，还暖和个什么。”

金光瑶缩在被窝里闷闷笑了两声，咳了两声，探出个头，道：“好了好了，吹灯吹灯。”

第二天金光瑶就见蓝曦臣一大早就开始批阅昨日剩下的文书，心中很是感慨，觉得蓝家人果然生活作息规律，该困乏就困乏，毫不拖泥带水。

又过了三天，金光瑶没事出门又去茶楼听说书，顺便在雅间里见见苏涉和薛洋。

金光瑶点了一壶碧螺春，果盘里堆了一堆瓜子，袖子里揣着本话本子，边嗑瓜子边看话本子边等人。

等到苏涉来，金光瑶已经看完了小半本折子戏。

他把书页折了个小角，慢慢推到桌角，晌久没说话。

又是沉默了半晌，才略略抬起眼角，冷冷道：“悯善，跪下。”

苏涉略略讶异地看了一眼金光瑶，但还是垂目跪下了。

金光瑶托腮看着桌角的碧螺春，漫不经心倒了一盏喝了起来：“知道哪里做错了吗？”

苏涉道：“属下不知。”

“此去义城，死士你带了几个？”

“……”

“我和你说过的，挑五个在蓝曦臣身边，你没听我的，常家机关遇到宋岚，如果没有第二个人的协助，在剑法上几乎是没有胜算的。”金光瑶垂目又把话本子挪到自己面前，翻开页继续看起来，“悯善，你要拂逆我么？”

“属下不敢！”苏涉低头解释，“只是、只是属下……”

“我不妨与你直说，”金光瑶翻过一页，眼眸盯着书页，看都不看苏涉一眼，“如果蓝曦臣出事，而五个死士又不在他身边，我未必不会去救他。”

苏涉身体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