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道:“魏婴。”
魏无羡会意,自觉停下脚步,凝神听了一会儿才道:“温家人懒得弄一些小东西,估计直接扔大家伙在后面守着了。的确有不少凶尸,但是它们不敢近我身。”
蓝忘机道:“安静。”
江澄白了他一眼:“连含光君都嫌你聒噪。”
魏无羡抱头:“别打!”
金光瑶:“我们在走暗道……稍安勿躁……”
魏无羡:“听到没有!要团结!”
众人:“……”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时辰,便见到一扇青铜大门,门上镌刻万鬼面目,嗅到生人气味,上面浮雕图腾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金光瑶蹙眉:“这扇门我在常家暗道里见过。开启须得要门主的血。放血的盒子在下方的旋钮里。”
他忽而想到薛洋给自己的那一小瓶莫名其妙的血——薛洋绝对是不知道常家密道的构造的,且又是受了薛父的嘱托才把那东西给他。这一些东西团成一团,实在有诸多疑点,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金光瑶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们没有温晁的血。”
魏无羡忽然叹息了一声,扭开旋钮,牛头不对马嘴道:“可惜了。按照这个时辰,新娘子肯定已经到了,上面敲锣打鼓爆竹喧天见不到。”
江澄满脸怒气瞪过去:“你能不能靠点谱?”
魏无羡却并不理他,仔仔细细研究完这旋钮的构造,笑道:“剽窃我的创意也就算了,就不能有些创新么?”言罢便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符纸,咬破手指,在上面行云流水画完血咒,用力往旋钮上一拍,只看到面前青铜门上万鬼面目瞬而扭曲,图腾起起伏伏,狰狞獠牙似乎要冲破这层青铜的桎梏,万鬼宛若嚎哭的咆哮声似乎要震破上方石壁,却渐渐随着门开一点点平息下去。
魏无羡看着那些到最终几乎是泫然欲泣的万鬼面目,自知那些陨殁的魂魄此生怕是无法再得安息,有些出神:“但也只是个理论,此门若非门主之血或特定符咒,令其打开怕是比登天还难。因为触及杀生,所以没试过——没想到还真有人丧心病狂为此一试。”
江澄疾步上前拉住魏无羡的后衣领扯着他往后狂退三步,三支带着剧毒的剑贴着魏无羡的脸即刻划过,差点触及皮肉。
江澄骂道:“就你生死关头还要当百科全书解释!好好看路看前方!”
蓝忘机看了看那些平息下去的僵硬鬼面:“活人?”
“活人生魂。”魏无羡道,“被摧残成这样,怕是不能超生了。温家司刑部,能悄无声息杀的人要多少有多少,走吧。”
金光瑶已经先走了进去,仰头望了望上方的图案,又打量了一眼四周,拉住蓝曦臣的衣袖轻声道:“是太阳图腾。”
“自诩太阳,早晚要被射下来。”魏无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顺手比划了一个后羿射日的动作。
蓝忘机照样没什么表情,江澄照旧一脸嫌弃,蓝曦臣仍然表情温和,倒是金光瑶扑哧一声笑出来,做了个请的姿势:“世上论鬼道,的确无人能比得过魏公子。”
魏无羡手里拿出了陈情:“这大厅和漳华山的有些像。”又指了指前方唯一的出口,“该不会下一刹便会出现和上次一模一样的鬼东西?”
话音刚落,陈情所指之处赫然出现两只与上次在漳华山内所见到的有些类似的怪物。
魏无羡道:“……真是乌鸦嘴。”
要比上次那两个头的怪物好看些,只有一个头,却照例是四个不同方位上分布着四只眼睛,中间一张血盆大口。
魏无羡道:“……改进了还是很难看……我们修鬼道也要讲究一下美感不是?”
这句玩笑话开完,他也不继续说话了,与其余四人一道看向那两只怪物。
它们察觉到此地被入侵,原本站在出口处只是呆愣愣的,眼睛低低垂下,见了来人也只是懒懒抬起自己的四只眼睛,但一见见是陌生来客,仿佛嗜杀的缚令被解开,激动到几乎是浑身颤抖,扭曲的脸上绽开了让人作呕的笑容。
二者微微扭过头,相视一笑,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几乎是不顾一切壮士扼腕一般冲过来。所过之处地面尽数碎裂,露出地底下的血沼泽,血虫在血沼泽里慢慢露出头,密密麻麻一片,齐刷刷看向五人,露出细细密密的尖牙。
血虫乍一看与蚕有些类似,只是蚕食桑叶,它们吸血,吸完了血还能把能量转移给宿主。无疑,这两只怪物便是它们的宿主。
魏无羡见状心说不好,即刻把陈情转至眼前,飞身退到众人身后横笛而吹,制止血虫的动作。
江澄啧了一声,翻手间三毒出鞘,跃上便掣着紫电迎上。蓝忘机却并不往前,只是在魏无羡身边坐定,将所负忘机琴移至身前,指尖绷出几声弦杀之音。
金光瑶见蓝曦臣已御剑而上,面对那物什似乎有些阴影,微微踌躇了一下,却也立马紧随而上。
江澄是第一次见到这怪物,不知此中关节,正想对其中一只怪物的眼睛抽一鞭子,猝不及防见那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带着剧毒弯钩尖刺的舌头卷携而过,幸得他反应敏捷,虽是踏在剑上,却能够半悬凌空翻跃,堪堪躲过一招,蹙眉骂了一声。
蓝曦臣道:“阿瑶!”
金光瑶脚尖挑起足下恨生,翻袖持剑挽花,微微侧身利落斩断红舌,又直刺其中一只位于眼部下方的眼眸。只是他还未往前一步,便觉腰间一紧,原是蓝曦臣将他腰间拦住,急急往后一带,身后另一只怪物的一条红舌才仅仅只是擦过他的金衣一角。转头就见另一只怪物正歪着头,对他桀桀怪笑。
金光瑶心有余悸:“大意了。它们竟懂得合作。”
蓝曦臣对他轻轻一摇头,低头俯身在他耳畔道:“血沼泽恐怕要污了阿瑶的鞋履。”
金光瑶见魏无羡正在控御血虫,便安了心,只道,无妨,横竖这身衣裳估摸也该作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