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秦钟意摇摇头。“天干物燥”离他家确实没两步路,他和汪允没地儿吃饭的时候也总去凑活两顿,但见到狄非的次数实在是屈指可数,实在是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路数。
“要么你再约他一次试试?唉算了,还是静观其变吧,”汪允热得站起身,满屋子找空调遥控器,“但我觉得他肯定是gay吧。你看你在那儿都呆了这么久了还没见过女的,他又长那么帅,真要有女朋友什么的还能放心他一个人在那儿?不存在的好不好?钟意去年上大连呆了半个月我就抓心挠肺的了……”
“你丫少给自己加戏啊。”秦钟意哼了一声,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翻出遥控器扔给他。
一会儿秦钟意和汪允要去打球,汪允吹了一会空调还是热,索性进屋去冲澡。钟意横竖也是无事,便坐在客厅又和兆辰说了会儿话。刚说到“侧后位”,俩人就听到楼底下有个男的一个劲儿地叫唤。
“宝贝——儿子——”
“儿子——?到点啦!林都把车停小区门口啦!”
兆辰在屋里听得一乐:“嘿,这当爹的还挺负责,接儿子上课外班儿吗?”
“呃,”秦钟意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试图把自己从这段不寻常的父子关系里择出去,“是啊,呵哈哈……哎对了,你下午要去店里吗?”
兆辰刚想点头,就见汪允光着脚从屋里跑出来趴到窗户前叫道:“别他妈催了!家里有客人!”
兆辰:“……”
秦钟意:“…………………………”
袁兆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那个宇宙级尴尬的气氛中走下楼的了。从头到尾他都根本不敢看秦钟意的脸,甚至连汪允和他再见的时候都没敢再回头。
——我喜欢那种比较野的。
那晚秦钟意的话又回荡在耳边。确实野,是真的野,听这感觉,连父子伴侣都已经触手可及了。
随便想着些有的没的,兆辰蹦哒着到了一楼,准备去店里看看是找他们打个麻将还是随便干点啥。结果拉开门打眼一扫,楼下花坛边上站着五个人。
要是换作平时,兆辰理都不会理他们,直接就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但或许是今天这五个人太过显眼,他仅仅看了一眼就稳稳地愣在了原地……
因为其中至少三个男的,估计随便撒出去就是校草级别的人物。
然后这三个人里,还有一个是狄非。
“非哥?”
兆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丫来这儿干嘛?万年不变的“菜市场——火锅店——住处”三点一线式生活终于升级打补丁了?他站在楼道口,手还放在铁门把手上,就眼睁睁看着狄非笑着朝那边几个人指了指自己,走了过来。
“家里怎么没人?”狄非奇怪道。
“啊,中午在邻居家吃饭了来着,”兆辰闻着狄非身上淡淡的肉腥味儿,不自觉地跟上他的步伐往小区外面走去,“非哥,你怎么来了?有事儿?”
狄非划了两下手机,把微信消息栏递给他看:“不回消息,不去店儿里次饭也不给我缩?”
兆辰转了下眼珠,想起来看到狄非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洗手间里偷偷抹眼泪儿呢,有点不好意思,索性撒了个小谎,把责任都推到了好邻居头上:“哎呀,中午起来他们就叫我去试香,着急忙慌的,都没顾上看手机。这不是正准备去店里呢嘛?”
“司香?”
“就是新买的香水,叫我去闻闻。”
狄非听着,“嗯”了一声,也没再说别的,只是一边走,一边止不住地往兆辰这边瞥——兆辰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九分裤,上半身则是白底黑灰人像的夏威夷衬衫,戴着条细细的银项链,看着干干净净,小模样儿特俊。
道路两边、胡同口的香花槐已经开了不少,庞大的树冠遮盖住一溜的灰瓦平房,将午后灼热的日光挡了个严严实实。兆辰看着头顶上方的树冠,慢慢悠悠地走着,不知怎么突然兴起,扬手摘了一串开得正好的槐花。
他三两下扯掉外围的粉色花瓣和花萼,单留一个白色的芯,递给狄非:“给。”
“?”狄非莫名其妙地接过来。
“这个可以吃,”兆辰又剥了一个,这回直接塞到了狄非嘴里,“里面有蜜,是甜的。”
狄非捏着那个白白的花芯,轻轻抿了抿嘴里的那一小条,在草叶般清淡的味道过后,居然真的有一点甜丝丝的感觉。
狄非:“!!!”
兆辰看着狄非满脸震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了:“内什么,你戏有点过了啊,咱好歹是个开饭馆的,不至于,不至于……”
“zen的甜。”狄非一笑,摸摸鼻子,把手里那个也放进嘴里:“哎,造岑,你嗦你嗦北京话则——么好听,嗦森么从庆话嘛。”
“那小刘儿小吴儿他们都嗦啊,你也嗦,大家都嗦,就我一个不嗦,那我当然就觉着我自己特另类啊?”兆辰嘬着花蜜,气呼呼地说道:“哎不是,我说的有那么难听吗?值得你发那么大火儿?”
“也不四难听——九四……哎呀!老子也不晓得!翻增九四不中听嘛……”
听着狄非小声的抱怨,兆辰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真是失策了,他刚刚应该录个音,把狄非和他说过的话都原封不动地录下来发给秦钟意,回家之后两个人复盘一下,看看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因为他没回消息就找到他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