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常她约莫会言语间戏谑他几句六根不净,可她现在颇有些身心俱疲,拢了拢他的前襟道:“我不想看到你带着这张脸娶妻生子与别的女人交颈缠绵。”
“我不会娶别人。”
扶疏从他膝上起身坐在一旁的圆凳上,以手撑额挑了挑眼角:“可我也不想看你回去继续当和尚。”
苏逍继续用石臼捣药:“你要放我走吗?”
扶疏垂着眼睫扒拉着圆桌上的草药,放他离开了了琯夷姑姑的一桩心事,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她越来越喜欢与他待在一起,若长此以往朝夕共处她会不会真假不分做出对不起臣之的事情,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她拈了一片山楂放入口中起身走到门口,淡淡的声音入耳似一声叹息:“或许吧。”
待她离开,苏逍紧握双拳,挽起衣袖,肌肤之上起了密密一层红疹,痛痒难忍,他把石臼里的药膏涂抹在手臂上,拎下红泥火炉上熬好的汤药倒在白瓷碗中一饮而尽。
暗香疏影乃世间珍品,舒文从云嵇山万清寺移栽到太子府的那棵因他误喝了冲泡的茶水起了红疹便被琯夷姑姑讨去了,没想到百密一疏,差一点就功亏一篑。
“我的荷包是不是掉在这里了?”去而复返的扶疏似笑非笑的对他眨了眨眼睛,“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做贼心虚?”
苏逍不答,拿出几个空的圆盅摆在了桌案上,扶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缓缓挽起了他的衣袖,手臂上涂着一层薄薄的淡绿色药膏,她用指尖挑了一点涂抹在手背上凉凉的,“这又是在做什么?”
“试药。”苏逍把石臼中的药膏倒在白纱网中过滤,“夏日多蚊虫,我提前给你做一些药膏,消肿止痒。”
她把宽袖又往上挽了挽:“用得着涂抹这么多试药吗?”
“添加草药略有不同。”
她静静望着他没有说话,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寻找什么答案,他慢条斯理的解了衣带宽了衣袍:“这样可以了吗?”
扶疏俯身从地上捡起白袍披在了他的身上几乎是落荒而逃,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睛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青瓷,去柳色馆叫几个小倌。”
“是。”
……
临近傍晚,日暮西斜,暗香来分外安静,青瓷敲了敲碎玉雕花木门,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进。”
苏逍整理着书架上的医书,把一沓用蝇头小楷写得密密麻麻的宣纸交给她道:“你好生收着,对症下药。”
青瓷接过略略翻了翻,是帮小姐调理身体的药方,注解的字数比药方本身要多上一半,大约苏公子知晓小姐的脾气,视不同情况开出了不同的药方调理疗程,甚至于连小姐心情不好时拒绝吃药的情况都考虑到了,这个对症下药可谓一语双关。
“苏公子,小姐请你过去。”
苏逍淡淡应了一声走到圆桌旁边,上面分门别类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每个下面都压着一张纸,写着用料成分,制作方法,有胭脂水粉亦有药粉药膏:“若是她用着喜欢可按照方子配制。”
不知为何青瓷看着清清淡淡的苏逍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他从心里对小姐好可他从来都不说,小姐又是真真假假云里雾里的性子。
雁字回丝竹笙箫不绝于耳,正厅之中灯火通明,甜腻的脂粉气让人不怎么舒服,苏逍不适的皱了皱眉。
扶疏面色绯红,醉眼迷离的望向他:“苏公子,你说这些小倌哪个长得比较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