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烨磊倏的抬起头，惊讶于林母认识他。

“你们还在一起，我儿子看男人的眼光倒比他老妈好。”

江烨磊尴尬的笑一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自己与父母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不太会和长辈交流。

“那时候张桥的妈妈还跑到我们家骂人，张桥你知道啊？就是对门那家，骂完我就骂小嘉，说他同性恋，不要脸，哦哟，自己养个混混儿子有什么可骄傲的哦。”

江烨磊皱起眉头，他一直以为林子嘉还没出柜，总是在外有意保护这段关系不被曝光，如今看来，小林子嘉就背着他独自承担了不少事情。

“您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小嘉还上高中的时候，被我知道了，怯生生的看着我，怕我骂他呢。”

“......那...”江烨磊原本想问那您骂他了吗？但他抬头看了林子嘉母亲一眼，她坐在那像是想起很久远的回忆，那是属于一位母亲的悲伤和无奈，即使她作为母亲只能给个不及格的分数，但她总有为了儿女悲伤的权力。

“我怎么会骂他呢，我自己活成这个样子，连累了孩子跟我一起挨骂，我怎么会怪他呢。”

“小嘉那时候好乖的，我知道他受了欺负，但是我能怎么办呢，我都不敢去帮他，怕别人都知道他有这样的妈妈，更欺负他。”

“我自己无所谓的，浑浑噩噩一辈子，怎么样都行，但是小嘉他生在这样的家庭是他的不幸，我对不起他，他爸爸对不起我，但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办法，我没地方赚钱，什么都不会，我都不会照顾他，你知道啊，那时候小嘉刚生下来都是他爸爸照顾他，但是小嘉都不知道爸爸长什么样子。”

江烨磊递给林母桌上的纸巾，她哭了，但跟林子嘉一样，只愿意掉眼泪，不愿意出声，看着更叫人难过。

“阿姨，都过去了。”江烨磊安抚道。

“是啊，都过去了，小嘉能遇到你是他的福分，你们能一起过这么多年也是一件好事，小嘉那时候怕我骂他，我只叫他拿钱出去买吃的咯，后来我自己在家里大哭了一场，真的作孽哦，但是想一想，他是同性恋又怎么了，我这个样子他还叫我一声妈妈，他成绩好的呀，他哪里做错什么咯，那么乖，还听话，都没有跟我吵过架，从来都没有怪过我。”

“你要对他好，阿姨拜托你，你要好好待他，他啊，小时候吃了太多苦了，你好好照顾他，别骗他，别欺负他。”

江烨磊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语气坚定的回答一位母亲的期盼。

“阿姨，您放心我会的，我一定会好好爱他，保护他。”

“嗯，那你走吧，还要上班的吧，阿姨不送你了。”

“好，阿姨，那我先走了，您有什么事，万一小嘉可能联系不上，你给我打电话。”

“嗯，那阿姨把小嘉托付给你，你们好好的。”

“行，我一定好好照顾他，阿姨再见。”

江烨磊关了门，眼泪就顺着眼眶流了下来，他听到房门内传来的林子嘉妈妈的哭声，立在门前许久，想起年少的林子嘉一个人在门口徘徊，想起十六七岁的林子嘉受了委屈跑到他那时住的房子里，想到林子嘉这些年受得苦，想到林子嘉对时安说没有人爱过他，江烨磊抹了一把眼泪，又流出来一把。

江烨磊又走去那时他那时候住的房子，那套房他毕业后就卖掉了，用来买了他和林子嘉现在同住的那套，他只走到楼下望一望那窗子，想起那时候林子嘉在那间屋子里对他的纵容，想起初尝荤腥那阵总是两个人一起荒唐，他有些后悔卖掉那间房子，毕竟那里储藏着很多以前的记忆。

夜晚，林子嘉在厨房做饭，江烨磊搂着林子嘉的腰，抱着他一晃一晃的摇。

“小嘉，我今天去了徽州，你猜我遇到了谁？”林子嘉炒菜的手一顿，知道江烨磊有事要说。

“谁？”

“张桥。他带着他未婚妻去买东西，月底结婚，还问你有没有时间去，可以做伴郎。”

“是吗？他倒是快。”

张桥在林子嘉大三那会退了伍，拿着工资在老家开了家奶茶店，他那会刚从部队退下来，一身肌肉块，总是一大堆小姑娘挤着去。过了半年多，他爸因为并发症去世了，他妈那天哭的撕心裂肺，比去林子嘉家里骂人时候还凶，林子嘉和江烨磊只偷偷给他塞了礼金，说了一声节哀便离开了。后来张桥的生活越过越好，偶尔还能从张桥朋友圈看见他妈，是现在他们小区广场舞的领舞大妈。

“小嘉，我今天还去看了你妈妈。”

“...嗯。”

“给她送了点钱，还和她说了会儿话。”

“说什么了？”

“你妈妈说你小时候很乖，说你刚出生那会儿都是你爸爸在照顾你，还说让我好好对你。小嘉，你妈妈是爱你的。”

“嗯，知道了。”

林子嘉没说别的，继续炒菜，过了一会江烨磊感觉到手背上落了微凉的液体，他伸手关了燃气，把铲子从林子嘉手里拿出去，搂着人转身，把林子嘉抱在怀里，音量不高却很笃定，他又重复了一遍，

“林子嘉，你妈妈是爱你的。”

第2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