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我喜欢你。”久久埋藏的话脱口而出,薛鹤心中跳动。他挣扎了数久,一直在他两个身份中徘徊不断。可是那又如何,变换了身份,他还是他呀。
“我知道。”雀榕说。
仓皇间,薛鹤呼吸急促,连忙看向他:“那你呢?可曾对我半点动过心?”
白衣黑发,这人像是在寂寞中沉寂了许久,终究一点点被吞噬了。
“你喜欢我,只不过是因为这双阴眼作祟。它原本属于我,你一见到我,自然是会对我一见钟情的。”雀榕背过身去,身影落寞,他不愿看他,也不愿承认自己心中的一点点波动已变得波涛汹涌,“薛公子,莫要被这双眼睛给蒙蔽了。”
薛公子,莫要被这双眼睛给蒙蔽了?
呵,好一个被眼睛所蒙蔽呀……
这么多日以来的相处,让薛鹤忽然觉得自己可笑,“你不相信我?”
刺痛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雀榕没有看他,垂落的眼睫略微颤抖,他不能动摇,也不忍看他现在这番模样,跟不想回应他任何反应。
他生怕,若是薛鹤再靠近一分,怕是连他自己也要动摇了。动摇地忍不住要告诉他,他被带回天界时,他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他差一点就冲上天界时,心中所想的却不是因为阴眼。
胸膛的伤在隐隐作痛,许是因为方才的激动,薛鹤觉得如今在他胸口的不是红莲,而是一副利爪子,直勾勾地抓破他浑身每一寸,就像是要掏出他的心似得。
薛鹤在他身后皱着眉,痛得脸都快拧到了一起去。
不行,不能让他看到这副模样。
薛鹤一时激动,挥袖甩开边上珊瑚台,转身逃走。
忽然听到“嘭——”地一声响,雀榕回过头来,只见薛鹤扬长而去。望着那远去的身影,他不禁喃喃道:“你果真生气了……”
杨青枫闻声赶来,“大人,出什么事了?”
“没事。”雀榕低下头,摊开手,手中凝聚的灵力少之又少,“先扶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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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鹤仓皇逃走,从水底出来时,差点因灵力瞬间被削弱而被一大口水给呛着了。
他连连咳嗽,走出江面。
原本他以为在天界恢复灵力之后,怎么也能撑住一阵子。可似乎自从中了这一掌之后,灵力越发不受控制,根本无法在体内凝聚。
“这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薛鹤暗自懊恼,看着平静的江面心中却并不平静,“幸好先出来了。”
薛鹤踉踉跄跄从水中出来,浑身浸湿。
刚回到岸边,只见不远处忽然一道金光踏云而来。云雾笼罩,隐隐约约出现一抹身影,紫冠青袍,凛若冰霜,不苟言笑。
那人立定黄沙之处,张望四周。
薛鹤见人,负伤却还是上前作揖,“皓元君安好。”
闻其声,皓元君张眼望去,就见他身侧薛鹤面色苍白,脖颈只见一道红色火云链逐渐漫延而上,“你受伤了?”
“并无大碍。”薛鹤被盯得也隐隐约约觉得脖颈一阵发烫,赶忙伸手遮挡。皓元君乃上神,一直闭户修炼,若不出大事,他自是不会下凡,看他这般仓促,便问,“皓元君是为何事而来?”
“那孽畜不肯随我回去,却在我炼化之后偷走那两颗金丹。”这人也好似正在寻找东西,心中焦急又耐着性子没有直接离去,便问道:“我见她朝这里而来,你可曾见到她的踪影?”
“青姑?”薛鹤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青姑竟会胆子大到去偷金丹?
而他口中这两颗金丹,想必是将白姑与血姑炼化了。仙家炼化元神,这并不常见。想到青姑离去时说跟着皓元君回天界会死,薛鹤没有多嘴去问。
“正是。”皓元君应道,有些急切了几分,“若是没见到,在下先去寻了那小畜生的踪迹。当日心慈手软,留在人间定然是祸害。你且自己小心。”
说罢,皓元君扬长而去。
薛鹤摇摇头,不再管别人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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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薛府静悄悄一片,府中下人早被众人遣散了出去。
柳月城不在,方知云不在,就连薛言也不在。这府中,静谧地连虫蚁声都不愿瞻顾。
薛鹤刚上了楼,准备回自己屋子时,便听到了里头传来一阵低沉的喘息声。声音急促却虚弱,是一女子的声音。
推开门,就见青姑倒在他桌上一动不动,那一身金石玉器早被摔得破烂,也丢了七七八八。她一身狼狈,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