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了片刻,安绝猝然收剑入鞘,道:“我自是不会杀你,无论你因何救我皆是大恩,然你我毕竟是旧敌,救命之恩他日再报,今日便就此别过吧。”
说完就要往门外走。
“安绝。”错身而过的瞬间,宣璟忽然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腕,语气有些莫名的强硬霸道:“跟我去双槐镇。”
“不去。”安绝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时就立刻答道。
宣璟眸色深沉的看着他线条明朗,宛如刀刻的侧脸,忽然问了一句:“亓官牧当年叫你跟他去祁耀时,你也曾这般拒绝过吗?”
声音里带了些听不分明的情绪,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安绝下意识的转头,刚好撞上了一双寒气逼人的森冷凤眸。
但只有一瞬的功夫,那双眼中便换成了淡漠无光,像是结着一层薄冰,将所有情绪都掩在了眼底深处,让人看不分明。
安绝神色复杂的和他对视了片刻,不甚明白他为何要忽然提及此事,且对他莫名的纠缠已然有些不耐烦,加之他如今已对跟着亓官牧回祁耀之事有些许后悔,心中更是烦躁。
但想到救命之恩,还是强压下心中不耐尽量平静道:“你与他岂可混为一谈,今时不同往日,许多事情都不能用来两两相较,况且,”微微用力将手腕从他手中抽出,语气已有些不好:“这又与你何干呢?”
那就是不曾了。
“安绝,”宣璟听他说完,复又扣住他的胳膊,唇角划过刀锋一般的冰冷弧线,语调也冷得犹如万年寒冰:“你别逼我对你用强。”
这话就过于霸道无理了。
安绝立时被激得火冒三丈,之前强压下的烦躁不耐也一并被点燃,复又冷笑道:“临安王又待如何?要在此处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吗?”
握紧了手中之剑,眉宇间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森然冷意:“那你尽可一试。”
气氛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
良久,宣璟似是叹了口气,右手仍旧死死的扣着他的胳膊。
“你跟我去双槐镇,我就告诉你原因如何?”
虽是商量的话语,语气也放缓了许多,却仍旧隐隐带着上位者独有的不容拒绝之态。
安绝低头沉思了片刻,想到自己反正也未曾想到去处,伤未痊愈,若是真的动起手来,自己也并非稳操胜券,权衡之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收拾了东西,也未和翠儿告别,只留了一封书信和一锭银子算作道别和谢礼便匆匆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宣璟:“亓官牧让你跟他走的时候你怎么二话不说就跟他走了?”
安珏:“这两件事有什么可比性吗?”
宣璟:“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必须跟我走!”
安珏内心:……神经病。
第5章第四章
到了双槐镇,宣璟带着安绝径直进了一家宅院,并不算宽敞,也就两进两出的样式,看上去还略微有些陈旧,但里面已是仆佣齐备,一应俱全。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安绝坐在正厅里,面无表情道。
“其实也并无其他因由,”宣璟挥退了送茶水和点心进来的丫鬟和仆役,在他对面坐定,微叹了口气:“不过是觉得与将军有些同病相怜罢了。”
安绝不解的望向他:“同病相怜?”
“安将军年少有为,能征惯战,可以说亓官牧能有今天,大半都是仰仗将军的功劳。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必将军在祁耀过得也不甚如意吧,不然也不会最终闹得个君臣离心,须以死明志的下场。”
宣璟起身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安绝,又回到先前的位置上信手给自己也斟了一杯,漫不经心的接着道:
“而我在邛菀,得父皇偏宠,早早封王,这些年来被无数双眼睛盯得死死的,更有无数人盼着我英年早逝,以免挡了别人晋升的路。便是此次出征……将军应是听过许多关于我的传言吧?”
看向安绝,笑了一下,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漠然道:“传言也并非全不可信,我本就是个纨绔草包,整天只会寻欢作乐,哪有什么将帅之才,可那些人还是要举荐我来沙场送死。”
安绝也执杯轻抿了一口,看着杯中还在轻轻浮沉的茶叶漫不经心道:“我看这传言倒是不可尽信,自我醒来那日至今,王爷的言行,可不像是个纨绔草包那样简单。”
宣璟一笑,坦然道:“自然不是真的草包,不然这些年岂不早在那红瓦高墙内被人害死千百回了?只是我从前胸无大志,懒得争抢,所以想安心当个草包纨绔平稳度日罢了……可偏偏还是有人容不下我,要设下圈套将我置诸死地。”
说到后来,眼中已尽是冷意。
“最是无情帝王家,王爷还是想开些的好。”安绝也有些感慨,得了答案,不欲再与他多谈,拎着剑起身就往门外走。
“慢着。”宣璟放下茶杯,从身后叫住了他。
“王爷还有何事?”安绝大拇指将剑柄推出了寸许,头也不回的问道,想着若是宣璟强拦,便尽力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