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安迟岚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宣璟,更小声的解释道:“漂亮是用来形容女子的。”
“我不管,”安迟风完全不理会他的解释,一边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瞧一边道:“反正他比师父要生得好看。”
说完又转头问安珏:“是吧义父?”
安珏转眸看了宣璟一眼,见他没什么动静,好似完全不在乎他们议论的事情,才轻轻点了点头,实话实说的答了一句:“容貌上确实要略胜一筹。”
当着事主的面说其不如旁人,怎么想都有些不妥,安珏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不由得下意识又向宣璟看过去。
心想,“也不知他听清了多少,最好是一字也未听见。”
然而事与愿违,这回宣璟那边却突然有了动静。
只见他抬眸凉凉的扫了一眼内心同样紧张的安珏和安迟岚一眼,猝然伸手揪住了对一切毫无所觉仍旧兴致勃勃的探头往屋里瞅的安迟风的后衣领,一边往人群外拖一边道:“虽说今夜是元宵,但课业还是不能落下,你们二人挂完花灯就回去把《礼记》誊抄一遍,明日一早交过来吧。”
“哎,你别拎我啊,我自己会走!”安迟风一边伸手去扯自己的衣领一边喊,在听到他后面的话时惊得直接停了手,目瞪口呆的一边转过头去看安迟岚一边不确定的问道:“哥哥,我记得……《礼记》是不是不止一篇?”
安迟岚脸上的神色也十分震惊,茫然的跟在他们后面答道:“好……好像是四十六篇?”
宣璟头也不回勾起唇角:“错,是四十九篇。”
“什么?!”安迟风惊呼出声,瞪大了眼睛看向宣璟:“我连上面的字都还认不全呢!!!”
宣璟不为所动:“认不全就照着画。”
安珏:“……”
.
四人在安迟风一路横眉怒目的抗议和叫嚷声中很快就行至了万灯楼。
“你替我挂,同你的一起,挂在最高的那根树杈上。”宣璟站在其中一棵老槐树下,看了一眼满树的各色花灯,将自己手中的递与他,笑得有些狡黠。
安珏伸手接过,这才注意到宣璟的灯面上竟然写的是自己的名字,他盯着那盏花灯愣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自己灯面上的林书两个字,心情复杂得无以复加。
就在他将花灯挂好回到原处的时候,宣璟已经不知用什么方法将同样挂好花灯的安迟风和安迟岚赶走了,自己则盯着最高处的那两盏花灯兀自出神。
“怎么了?”安珏轻声问道。
宣璟转眸看向他,微微一笑,瞳眸在树影灯火摇曳间泛着五彩的流光,刹那间和许多年前那个幼童喊他时候的样子重合在了一起。
“双玉哥哥。”
他听见宣璟忽然这样叫道。
安珏浑身一震,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染上了明显的错愕。
“我未曾想到,你还这般记挂着我。”宣璟见他愣在原地,又笑着说道。
“……林书?”安珏回过神来,不甚确定的问道,目光中带着许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是我。”宣璟脸上笑意更深,抬手撩起左手衣袖,露出一截雪白手腕,上面一根缀着几缕金线已经洗得有些掉色的红绳静静的绕着。
安珏下意识的隔着衣袖按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他手上同样的地方,也绕着这样一根红绳。
作者有话要说:
宣璟: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夸别人比我好?
第19章第十八章
他愣愣的看着宣璟脸上狡黠的笑容,不由得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一件旧事。
彼时他还未曾遇到亓官牧,在邛菀的临安城里以乞讨为生。
有个雨夜他乞讨完了回到平日借宿的小破庙里,看见一个比他年纪要小一些的孩童奄奄一息的倒在门口。虽然浑身都被雨水淋透了,脸上身上也沾着污泥,可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那应该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少爷。
安珏救了那个孩童,把他拖进了破庙,用平日里乞讨而来的所有积蓄去药铺里给他抓了药,没日没夜的照顾了他整整两天,总算是把人救活了过来。
后来那个孩童还和他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虽然毛病多得有些惹人讨厌,但安珏却没有真的嫌弃他,反而尽可能的把平时讨要到的好东西都让给了他吃,好玩的小玩意儿都送给了他玩,想以此来换取一点温情——那个时候的安珏太寂寞了,也太孤苦无依,有人能陪他说说话,能在寒冷寂静的夜晚和他相互取暖陪他聊天,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没过多久,在一个很平常的清晨,当他从睡梦中迷迷糊糊的醒转过来之后,发现那个孩童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包碎银毫无温度的搁在他身旁。
他在小破庙里等了一个多月,也没有等到他回来,反而等到了偶然路过那里的亓官牧,然后便跟着亓官牧去了祁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