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璟重重的推开他从屋顶飞身而下。
“亓官牧说的,”安珏也跟着他跳了下去,抱臂倚在门边,语气平淡:“的确都是实情吧。”
宣璟推门而入的身影一僵。
“他还给我看了供词与你们的往来信件,”安珏又道:“上面详细的写明了你的计策,每一封书信上都明明白白的印着你临安王府的印鉴。”
宣璟彻底僵在了门口。
“好一出心思缜密的离间计,”安珏站直了身体,定定的看着他僵直的背影:“将每一步都算得那般精准,实在是常人难及。”
“想将天下作为棋局,自然得一步三算才行。”良久,宣璟才继续抬步往屋里走:“他既已告知了你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又何必要来我这里走这一遭。”
“所以你从十几年前就算到今日了吗?”安珏叹了口气,想了想,学着林逸的口气道:“连我会去祁耀会成为今日的安珏全都算到了吗?那我看你就不要做这个劳什子的王爷了,去大街上摆摊算命吧。”
宣璟顿住脚步,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背对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在生什么气?”见他始终不打算开口解释,安珏忍不下去了,直白道:“明明一直被设计诓骗的人是我。”
宣璟转头看着他。
“我去见他,”安珏抬脚跨进门,在他身前站定:“不过是做个了断罢了,无论他说什么,我总归是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宣璟仍旧看着他。
“那块玉佩我今日已物归原主,此物,”安珏叹了口气,从袖中摸出一枚玉佩递与他:“是我雕来送与你的生辰之礼。”
自从在勤政殿门口见到亓官牧之后,宣璟就每日去他的屋顶呆上一会儿,安珏只佯作不知,只一边揣测着亓官牧的来意,一边开始着手雕这枚玉佩,赶了几个日夜,才终于雕成。
正因为事务繁多,加上亓官牧的邀约来的仓促,所以他才会不小心忘记了今日便是他的生辰。
不过还好,虽然他与林逸的计策没能施行,但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至少宣璟嘴上不肯承认,行事上到底还是能看出些端倪。
安珏明白,他此刻死撑着不肯像从前一般开口解释,不过是在介意他与亓官牧的前事罢了。
他以为自己今日就是因为要去见亓官牧所以才未赴明月楼之约。
这个人,明明心里在意得要命,却还是不肯承认。
宣璟愣愣的看着那枚自己亲眼看见安珏雕出来的玉佩,半晌,才偏过头语气生硬的道:“本王不需要。”
“那你便当是我非要送与你的吧。”安珏也没在意,抓过他的手往他手心里一塞,指了指门外的碎玉:“若实在不喜,只管与他们一样处理,这个本就雕得仓促,我下次再给你雕个更好的便是。”
宣璟:“……”
默默的捏紧了手里的玉佩。
半晌,才又语气生硬的解释道:“我当初,并不知晓祁耀的定远将军就是你。”
知晓之后,才又临时改了主意。
“我知道,”安珏道:“在万灯楼前你曾说过,你是在掉下往生崖时才认出我的。”
顿了顿才又语气不大自然的道:“在苍桓山上时你曾说你给不了我任何回应,可方才……算什么?”
他指的是刚才屋顶上充满血腥味的那个吻。
“安珏,”宣璟定定的看着他:“我终究是要走到那个位置上的。”
终究,是要娶妃纳妾,后宫满座的。
“那又如何,”安珏不以为然,淡淡道:“你只管走你的康庄大道就是,我又不会拦你分毫。”
“你就不怕我成为第二个亓官牧吗?”宣璟问。
“那也得有第二个算无遗策的宣璟才行,”安珏失笑:“可这世上并不会再有第二个宣璟,不是吗?”
会凡事把自己放在首位,会先为自己考虑,值得自己倾其所有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身边的,只有眼前的这一个。
宣璟又看了他良久,忽然伸手扯过他的衣领在他唇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安珏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扯得一个趔趄,本能的抬手撑在他身后的桌子上才堪堪稳住身形。
“夜深了,”一个蜻蜓点水的轻吻之后,宣璟松开了他的衣领:“你走吧。”
这个吻和先前的每一个亲吻都不一样,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触即分,可安珏却能从中感觉到里面的万般深情。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从那阵懵然中回过神来。低头瞥了一眼宣璟紧紧攥在手里的玉佩,才忍不住弯了弯唇:“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