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他这个人……和他的过去吧。”
贺初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周遇是绝对不会主动告诉他他的过去的,就算贺初问,周遇也许也有可能找理由搪塞过去,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直面自己想隐瞒起来的东西的。
倒不如瞒着周遇去问问另外一个人,一个足够了解周遇的人。
虽然周遇没有明说,但是贺初觉得自己就是知道,于敬州,就是那个最了解周遇的人。
周遇的朋友应该没有很多,很好的朋友还很有可能只有于敬州一个。
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他能陪伴你很多年,你们俩之间的关系也会在某种程度上超出朋友的界限,你们互相了解对方,能为了对方两肋插刀,即使你们很久不联系却也不会产生隔阂,但是你们的关系也只能止于“好朋友”。
就像于敬州于周遇,像李奇之于贺初一样。
不过于敬州对周遇……应该比李奇跟贺初之间还要再更深一点。
于敬州了然的点了点头,问道:“你想知道这个……阿遇知道么?”
贺初诚实的摇了摇头,听见于敬州又道:“阿遇应该不会喜欢你专门来问的,我也不喜欢跟其他人讨论别人的过去,尤其是阿遇。”
“作为男朋友,我觉得我也许有了解自己男朋友的义务,应该没问题吧?”
“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如果是你自己要来问我的就很有问题了,”于敬州慢慢的喝了一口咖啡,用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咖啡的香醇在口中回味,最后归于轻微的苦涩。
他慢慢的品完这一口咖啡,补充道:“你来找我,是因为你不够自信,觉得自己不一定能了解他这个人,阿遇也一定不会对你说,是吧?”
这种被看穿了的感觉其实有点糟,但是贺初是真的对自己没有自信。
从见到周遇的第一面起,他所看到的周遇全部是表面上的周遇。那时他喜欢周遇的脸,后来他真心喜欢的是周遇的那些小小的温柔,但是其实周遇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是真的不清楚。
贺初其实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于敬州才会一眼就看穿了他。
他自嘲的笑了笑,对于敬州说:“是。你知道他并不是那种主动的人,就算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不冷不热的。我有心帮他融入到我们的班级里,可他直到现在连我们班同学的脸和名字都对不上号。”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有点无奈,还有点像吐槽的意味。
“阿遇他有点脸盲,从小就不怎么认得清关系太远的人,也不愿意把时间花在认同学这件事情上面,认不齐很正常。至于你想知道的……你可以等到他愿意主动告诉你的那一天也不迟。你如果有心这么做,也许他并不会领情。”
贺初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周遇在班上很少跟人打招呼,只有别人跟他讲话的时候他才会不冷不热的应一声,但是他却总能在人群里面找到贺初。
“关系太远”这四个字忽然让贺初觉得有点甜蜜,周遇能认得他,是不是就说明他已经把自己当成和他关系很近的人了?
“是,但是我还是想从你这得到一点跟他有关的信息,我想帮他走出这种状态,但我不想连怎么帮他都没法。”
“你想帮他,走出这种状态?”于敬州慢慢的重复了一遍贺初说的话,又问:“你觉得是哪种状态?”
“我……其实说不上来,但是我觉得他是在把自己包裹在一个很封闭的环境里,像是契科夫的‘套子里的人’一样。我就是想……就是想让他能走出来,也不是说一定要改变他现在的交际方式,但是我希望他能够快乐一点,最起码的是要能够自己快乐起来。”
而不是被人拉着,强撑着快乐。
贺初想,周遇其实是一个很不快乐的人。
不说贺初看不穿的内心是否快乐了,就单凭着周遇为数不多的面部表情,贺初都觉得他每天其实过得很难。
从那天游乐园之后,他想着一部分原因可能是来自于他的母亲,但是更多一部分原因是周遇对周围的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兴趣。
他不仅仅是很难和周围的人融入起来,他也很难理解周围人的快乐的所在,所以他很难在他们中间找到快乐。
贺初就是希望周遇能够成为一个能给自己找到快乐的人,能够自发的觉得生活是一件能够令人高兴的事情。
于敬州抬手搅了搅咖啡,并不着急,在他搅拌到第五遍的时候,他才叹了口气道:“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他认识我要久的多,以前我们是住在一个小区的联排别墅里的,我经常能看到他,那个时候他就是现在这样了,甚至现在还要孤僻。”
贺初坐直了身体,进入了仔细听的状态。
那是周遇的过去,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参与。
第31章
于敬州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有点远,带着回忆,被山风从时光的山谷中缓缓吹来。
“他永远都一个人玩,那个时候我其实不敢找他,因为他的表情在我看来很吓人。你知道那种,应该在童言无忌的年龄里欢声笑语的时候,却有一个人永远不笑,永远垂着眼睛对外界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的人吗?大概就是阿遇那样子的。”
“他的孤僻就是那种,不单单是表现在表面上,自己看起来就不太高兴的样子,而是他从小的时候就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信息,我们那一片的小孩子都不愿意去主动接近他。有时候还会有人过来跟我说阿遇看起来很凶之类的话。”
“有时候我跟朋友出去玩的时候,能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书,或者就是坐在那里发呆,等我们回来了,他还是一个人坐在那。”
“然后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对他很好奇,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经常去观察他。后来观察的久了,我大概就知道他住在哪个房间,周末我和朋友出去玩,看见他不在花园里的时候,抬头就能看见他站在阳台上盯着我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