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迎着雪,想要拥抱夏雏。
陈生和夏雏认识那年正值十六,是彼此年少的意外和礼物。
夏雏是天生的画手,栩栩欲生的景象在他手下野蛮生长。其人也如他的画一般活力魅惑,叫陈生移不开眼。
八年时光,三十二个季节,夏雏画了三十二幅他。家里墙上那幅雪景是那个冬天最惊艳的礼物,说要铭记一生的礼物。
二十四岁的夏,那个天生的画手的生命止于一场意外之灾。
破碎了满地的缤纷,坠落了陈生的过往。
柒
“他是难得的意外。”
谢润抬眼望着对方的侧脸,心上密密麻麻细小的孔被酸楚穿透而过。
陈生回过头时谢润已经低下头收回目光了。
夏雏是难得的意外,是意外的存在,是存在过的曾经。
捌
第一次在陈生家住下,也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雨,一如那回让他错过对方一样,猝不及防。
拿了落在小屋的画往外跑时天已渐黑,谢润将前一日自己和陈生一起绘制的画小心护在怀中。雨水突然“哗哗”掉落,谢润一路奔跑,跑过人流街巷,载着满身湿气来到陈生的家,怀中的画也无法幸免于难。
“怎么都淋湿了?快点进来。”
陈生话语低沉而温柔,一路的寒意瞬时被洗尽,谢润将被浇打得软湿的画摊开,陈生接过画放置一旁,将他迎进门,招呼他进浴室冲热水,又令他喝下姜汤。
谢润穿着陈生的睡衣作画时总觉浑身不自在,最后效率也比平时要低,陈生以为他是一路淋雨身体不舒服,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陈生的体温偏低,凉凉的手背贴在谢润撩起碎发的额头上,传递着一种直达心底的触感。
“还好没有发烧,下雨也不知道躲躲,傻不傻啊,小润同学。”
没有发烧,但陈生还是让他又喝了一碗姜汤,便招呼他今夜住下。
谢润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狂舞,无处安放的手最后紧攥着衣角,陌生睡衣的触感让他正视现状,答应了下来。
陈生的家不大,只有两间房,一间只被他用来摆放各式各样的画,风格各异,不像是一个人的手笔。
另一间便是陈生自己住着。
陈生将他骗进了自己的卧室大床,自己却跑去睡沙发。
谢润的睡眠一向很浅,在那间破败小屋也常失眠。以前的他没有什么事可以想,便爬起来画画,有时候一整夜画同一幅画却仍得不到满意的结果,但他依旧沉浸于此,绘画伴他渡过一场又一场孤寂。
可后来不仅有画,还有陈生。
一个在手中,一个在脑海心底,伴着他整夜整夜的不再孤独。
谢润在陈生的房里陷入黑夜的包裹中,从柔软的棉被中感受那个人的味道。他翻过身,将头埋进枕头,突然一阵热流从紧闭的眼角挤出,从未存在过的满足与安全感袭满全身。
玖
不知道是如何传出陈生与谢润关系不正的流言,总之所有人都遵循着八卦的本性将这无源之火越扇越旺,最后的版本变成了两人同居已久,甚至在学校教学基地行苟且之事。
学校在周一的大会上,在全校师生面前宣读着陈生作为教师的种种“恶行”,最后以其严重违反校规,对校风造成不良影响为由,将他辞退。
谢润被冠以类似的罪名,开除学籍。
谢润在小屋的房间里望着那几幅陈生送的画,脸上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
“谢润!你怎么还不去学校!在里面干什么呢!快给我开门!谢润!”
谢芳的喊叫声有几分撕裂,在密闭的小屋里格外刺耳。
“谢润!你给我……”
木制房门被猛地打开,一脸阴翳的谢润让谢芳感到陌生。
“我被开除了。去不了学校。”沉缓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不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