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熙越看了看他,“你好像对志怪灵异之事很感兴趣?”
叶慕沉:“确实如此。你和我再说的详细点,我自愿请缨去调查看看。”
齐熙越只当他是出于兴趣,自己也正巧得个便宜帮手,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与他说了。
原来皇都的修仙世家最看重天资。家中诞下子嗣,先要查探一番仙根如何。资质优的,日后风光无限。资质差的,受尽凌虐屈辱。
皇都中有一李姓大家。家中长子早夭,担心血脉难以延续,听闻族长在外有一男一女,两个私生子,连忙接了回来。一测之下,大为吃惊,妹妹竟是罕见的天之骄子。全族人皆是欢喜,再测哥哥,不由大为失望,哥哥连普通修士也不及,只是凡夫俗子。
从此地位发生悬殊变化,妹妹一跃成为世家大小姐,哥哥只能做些挑水砍柴的杂活。时日一长,哥哥心中愤愤不平,恶念逐升,终于有一天以出游为由,将妹妹骗到偏僻客栈,杀人夺宝,隐匿江湖。
妹妹被亲人蒙骗所杀,怨念不散,成了害人性命的鬼魂。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叶慕沉站在那间客栈外,心中想着:世间真有这般残忍的哥哥,会不顾手足情谊,残杀自己的妹子?
昨晚听齐熙越提过此事,叶慕沉思绪难眠,隔天一早便动身来此。一是为了探查事情真相,二是想知道这间客栈是否与尚溪派众人有关。
叶慕沉抬脚踏入客栈。客栈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店小二坐在柜前打瞌睡,瞧见叶慕沉踏入,恍惚了半晌,才突然精神抖擞地跳站起来,碰倒了身后的木头椅子,撞得柜台喤啷一声。
“哎,哎……”大概是脚趾不小心踢到了桌角,他吃痛地低叫一声,小脸顿时皱作一团。
叶慕沉知道这客栈闹鬼,店小二这样毛毛躁躁也实属正常。于是不动声色,并未出声。
“不,不好意思啊,我好久没瞧见客人了,”那店小二摸着后脑,背微弓着,说话还有点结结巴巴,“这不,这不紧张得很,弄出这大动静,让您见笑了。”
叶慕沉朝他点了下头,目光在周围一扫。见此处虽破旧,环境却干净,收回了视线,道:“你们这还有空房吗?”
小二笑道:“那当然。我们这别的不敢说,就这空房间最多了,您随便挑,随便选,看上哪间,我带您去。”
叶慕沉:“如此甚好。我这人喜静,如果你们二搂最深处的房间还空着,那就带我去看看吧。”
“啊?”那店小二轻呼一声,双眼露出惊恐,但很快就被很好地遮掩起来,“您,您要住那间啊……那间可不好……”
叶慕沉眉头紧锁,“怎么不好了?”
“那间……那间房采光不好,返潮,”他说着,煞有其事般摆了摆手,“住那里。湿衣服都晾不干,您要不还是换一间?”
三言两语间,叶慕沉已推测那正是闹鬼的房。现在去查探不免惊扰目标,于是道:“既然如此,就帮我换在别的房间吧。”
“好好好,我这就帮您去安排。”
那小二笑意满面地频频点头,立刻直奔楼上,一溜烟没了踪影。叶慕沉见他去忙乎,自己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这客栈不大,布置也简陋。木桌木椅,都有了岁月的痕迹。桌上放着一个做工粗糙的瓷壶,叶慕沉拎了一下,是空的。他向楼上望了一眼,没瞧见人,也就不打算再喊小二下来倒茶。
他一语不发地坐在木椅上,感觉周身的气流似乎变缓慢了,自己的感知也更敏锐了,连微风拂过后颈,都有丝丝冷意往皮肤里钻。
叶慕沉不禁打了个寒战,手肘压在桌面上,掌心有些发麻。
咚……咚……咚……
有重物撞击地面的闷声从厨房后院传来,好似在用木头捶什么,又好似孩童在拍球……不过这球也太重了些,几乎像是砸在地面上的……
叶慕沉皱了下眉头,正要细听,店小二的声音忽从楼梯口传来。
“客官,您的房收拾好了。”
叶慕沉向着后院深深望了一眼,顿了一顿,才提步走去。
待到上了二楼,他才发现这一层居然还有别的住户。靠近墙角的房间传出轻轻的吟诗声,叶慕沉不由在那房外驻足站立了一会。
听那人吟道:“曾经耳鬓厮磨,再遇形同陌路。谁知人心易变,夜里珠泪沾衫。”
声音很是清冽熟悉,叶慕沉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道:难道是他?接着只听吱呀一声,房门已然开启。从内徐徐走出个白面书生,冲他微微一笑。这书生长得俊秀,一身儒雅,叶慕沉却并不识得他。心中莫名怅然若失。
书生向他拱手悠悠施了一礼,叶慕沉也勉为其难还了一礼。
这弯腰低头的空档,眼睛一瞥,忽瞧见那书生腰间挂着个玉佩,色泽细腻,雕刻龙形图案,竟与自己先前拿到的神使玉佩别无二致。不禁起了兴趣,问道:“你也是有缘人?”
书生道:“我是第三年的有缘人。这样说的话,你也是了?”
叶慕沉道:“我是今年的。”见那书生年纪轻轻,不过二十来岁,又道:“第三年……看来神使巡街也就是近些年的事?”
书生道:“这也不过是第五年而已。”
叶慕沉心中越发疑惑,神使一向行迹隐秘,怎么会忽然在外展现庐山真面目,还这般大张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