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少天已经跟家里报备过,有朋友要过来吃个晚饭。
正月初二上门做客,也不是亲戚,其实是有些突兀的,他不知道父母有没有多想。只是母亲哎哟了一声:“你提前讲一声呀,这些天都吃过年剩下的,客人来得多弄几个菜。”
黄少天父母是男A女B的结合,儿子分化成O,一家凑了个齐整。
他的性格多半是遗传的,双亲都是爽朗乐观的人,没有对黄少天的性别有过纠结,也有教育和提醒,更多的是让他自我认知。
独立和成长是非常珍贵的过程,可黄少天淌过这片青春缭乱并非顺风顺水。
他经历过被人偷藏抑制剂,几乎败退在发情边缘的混沌时刻。所幸没有酿成恶果,被校医及时解救了。
然而校医却不像他认为的那样善良通达,反而对他男O的身份大放厥词。
也许是骨子里倔强光明的东西,黄少天没有因此对世界产生敌视。
但那之后,他的思想和格局也产生了颠覆性的变化。
不拒绝现实,坦然接受男O分化后带来的后果,并在这过程中修复起所有自我保护的屏障。生理的改变让他在短暂时光长大成人。
黄少天阅读了大量关于生物性征社会结构人格发展的资料,以至后来影响了他的职业和人生选择。
多年来,他无需为性别所累,在纷乱的社会活动中始终清醒热烈,并且活得自由快乐。
直到和喻文州的关系明朗,他开始思索关于成家立业诸多琐事。
虽然听上去遥远,但几乎已经肉眼可见。
不过没有十足准备,黄少天不会贸然行事,也就给不了喻文州斩钉截铁的承诺。他大致有了方向,他们在一起时间还太短,容易被热恋迷失,他想要再等等。
他也相信喻文州能懂他。
黄少天上了喻文州的车,发现他车后座装了一大堆东西。
“你这么夸张我爸妈要多想了。”黄少天在副驾上扭来扭去地朝后看。
喻文州把车燃起来:“带礼物拜年是正常的。”
“隆重说明你紧张,呀嗬,喻总见家长也不能免俗。”黄少天笑着摇开车窗。
外面还有零星小雪,天色渐黯,视野内没什么遮拦,层叠的灰云晕晕乎乎推向远方。
喻文州没承认也没否认,伸手在他脸颊上拧了一把:“指路。”
接下来的情况和黄少天预想中差不多。
喻文州这种文气皮相天生自带讨人喜欢的本事,特别是他妈这种生活乏味的中老年妇女,喻文州不用什么手段,单单站在那儿他妈都很开心。
一对比,自己就像捡的儿子。
“这乖仔,来就来还送什么东西,他很少带朋友到河源来的,你坐着坐着,我得给你弄菜去。天天你起来,哪有刚进门就躺着的,沙发让客人坐的呀。”黄母合不拢嘴,忙得又端水果又开电视。
黄少天伸直腿站起身,背对着他妈眯起眼睛,弹开手指,凌空给了喻文州一枪。
喻文州低头笑,在空气里捏了捏,表示接住了。
黄少天父亲从里屋出来,喻文州礼貌地打过招呼,二人寒暄开来。
黄父年轻时做建材生意,喻文州的职业明明八竿子打不上,聊起来也很内行,两人讨论了半天广东房产业,黄少天竟然插不上嘴。
一顿晚饭其乐融融,毫无生分,喻文州在各种场合长袖善舞,应对两位话唠中老年完全游刃有余。倒是黄少天敲了两下碗:“吃了再说吃了再说,汤都放凉啦。”
晚饭过后喻文州要告辞,被黄家父母留住。
黄父说:“冬天晚上新丰江边上起雾,车不好开的,就在我家住下。”
黄少天默默吐槽,他上次从家回广州,他爸让他早些走,免得起雾看不见。
黄母接口:“文州你来过年,元宵都没吃上,明早我们滚元宵,我粉都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