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州在楼下吃早饭时,三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问他怎么包车去康玛尔寺。
喻文州的私车早在广州托管了,来到这边只带了只背包,并不能提供车辆。不过这些天他和附近的商贩已经认识了,小店铺的老板们大都提供包车服务,喻文州好心去替学生们问了问价。
一家虫草药店的女老板笑嘻嘻地说:“你是自己用车还是帮人问?你去收你100,别人得要300。”
喻文州也笑了笑:“那就算我去吧,我们四个人,200差不多的。”
谈好了价,几个学生千恩万谢,和喻文州一起上了车。
喻文州来了快十天,除了跑收购点,也没有好好玩过,算是借了游客的风。
康玛尔寺不属于热门景点,宁静地卧伏在草原中的矮山下,碧空白云,经幡浮动,金顶灿烂,寺庙在诵经声中格外的静。
受母亲的影响,喻文州从小在广州光孝寺烧香,也读过好些经书,即使不算完全的佛教信徒,总还是沾带着些信仰。
大殿院墙外有一排长长的转经轮,阳光下望去一片灼目的赤金,旁边有僧侣引导他滚动经筒。藏教是另一门宗教分支,按理说他是不该混杂着参拜的,但他心中有愿望,也就跟随着移步过去。
走到寺院门口时环境嘈杂了起来,除了一同前来的学生外,寺院内多了七八个人。
却不像游客,更像是过路人累了找个地方补给休息。
原本也是寻常的情况,然而喻文州忽然看到一个人。
这人他已经好些年没见过了。
他还没开口,反而是对方发现了他。
烈日之下,王杰希眯着眼睛:“喻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喻文州笑着迎上去:“该我问你。”
原来王杰希带着一个项目组在川藏高原找基地培育玛卡,玛卡是南美引进的一种新药,只适合在高海拔和昼夜温差大的地方生长,整个项目组都满面土色,看得出很辛苦。
喻文州就告知自己是过来看虫草的,也不算胡说。
两人多年未见,攀谈了一会儿。王杰希这些年更沉稳和世故了些,涉及业务范围内的话题,言谈之间都有所保留。
坐了不到半个钟头,王杰希说要走。
喻文州本还想和他多聊聊,但他不方便抛下那些学生单独离开,也只能道别。
临走前喻文州问他:“王总这两年一直在西南做事,不知道有没有见过黄少天?”
王杰希神色凛了凛,把喻文州带到一边:“你在找黄少天?”
喻文州道:“是。”
他知道王杰希的为人,也知道王杰希以前和黄少天关系不差,便不避讳了。
王杰希摇摇头:“没有,我和他接触都是两三年前了。”
这当然在喻文州的预料之中,他拍拍王杰希的胳膊:“没关系,你在大西南跑项目挺好的,集团再天翻地覆也影响有限。”
王杰希叹气:“但987司的事我多少还是知道的,牵一发动全身,现在我们做跨境业务也不比以前顺利了。”
喻文州心思动了动:“你这两年做跨境,有没有遇到从前没有接触过的人和事?”
王杰希沉吟了一会儿:“这就很多了,比如说吧,现在中缅边境的药材都由第三方分理了,这个第三方比缅甸人还坑,都不用抛头露面,直接在网上吃一笔手续费。”
喻文州又问:“第三方你不认识?”
“缅甸那边的单我做得少了,都是下面的人在跑,也只是听他们抱怨过,他们现在很难接触缅商,好几次都是被一个叫刘穆的人榨掉中间费用。”王杰希用帽子扇了扇风。
“什么?谁?”喻文州心口紊乱起来。
“好像是叫刘穆,怎么?你认识?”王杰希看着他。
喻文州强压着心跳,尽量平静地问:“王总,你知道这人现在在哪里吗?”
王杰希又摇头:“都没见过,总归是在缅边。”他忽地一只眼睛瞪大了:“你确定是他?”
喻文州笑了笑:“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