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嬴政走进来,直接揽过了他的腰。
他看到他带着笑意,吻上了他的唇。
他看着他们,握紧的手几乎流下了血。
在嬴政把韩非压在塌上之前,他的鲨齿已经指向了他的脖子。
嬴政不由得想,他是什么时候,想让韩非彻底从人前消失,只属于自己的。
也许是那日,他见到了卫庄。
明明他在韩非府上安排了这么多的禁军高手,他却依然如入无人之地。
当他的鲨齿指着他的时候,在这种生与死的瞬间,他竟然毫无所动。
卫庄的声音是彻骨的寒冷:放开他。
这一刻,他也明白了他们的感情。
他原以为他们之间那些不经意之间的语出关切,作为朋友,本该如此。
他冷笑了一声,他每握紧韩非的腰一分,他的鲨齿就逼近他一分。
韩非此时低着头沉默着,他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但是他分明感受到了他的颤抖。
他便存心问他:韩非,弑君是何罪?
卫庄却替他回答:你不是我的君。
他的声音依旧冷酷而深沉,对于卫庄而言,天底下并没有让他害怕的东西,更没有他不敢杀,杀不了的人。
他笑了,反问道:你不曾想过,杀了我,你们会是如何的下场?
卫庄道:你也不曾想过,我若是要带他走,纵使这里有三千禁军,又能如何?
韩非知道嬴政是何人,他可以放下一切跟卫庄走,却放不下韩国的几十万军民。
嬴政若是死了,秦国的铁骑师出有名,定会踏碎韩国城池,使韩国血流成河。
他如何能放下这些百姓,放下红莲。
他此刻被嬴政紧紧地搂在怀里,背对着卫庄,两人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模样。
而他们之间不过一步的距离。
卫庄甚至能看到他轻微颤动着的肩膀。
他看到他微颤的双臂,缓缓地举起,在半空中犹豫了很久,指尖都褪了颜色。他收拢得极慢,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嬴政,而是一根烧红的铜柱,此刻要他承受炮烙之刑。
可他最终还是抱住了他。
即使烧得满身疮痍,他也没有后悔。
他看到嬴政欣喜的目光,难以置信般地看他,将他搂得更紧。
他的目光从未从他身上落下,他却始终未回头看他一眼。
他已经给了他答复。
无数个在紫兰轩对酒赏月的夜晚,无数次在危难中彼此交心的眼神,仿佛是在梦中,不曾真实存在过。那些过往的回忆如飞刃般,将他割得体无完肤,他几乎快要站不稳。
他的心被埋入了土壤。
他最终放下了鲨齿,一如放下了自己。
卫庄走了。
他那日并未看到他走时的身影,而梦中他的背影却毅然决绝。
他伸出手想要去追逐,却抓住了另一只手。
他猛地睁开了眼。
那是嬴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