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吧,多有意思啊,不光邪祟除尽了,那钱家庄的人我也顺道都弄死了。
“不笑了……噗笑……真不笑了。”晓星尘捋顺了气,又问,“那钱家庄的村民们可还好吗?那日是我疏忽大意被那邪祟钻了空子,可有村民受伤?”
薛洋呸掉嘴里扒在舌头上的绿豆皮,不耐烦道:“否否否,都过去多久了,也就你这样的傻子爱瞎操心。”
他们那样骂你,你竟还要替他们操心吗?
薛洋不止一次想过,像晓星尘这样正直到呆板的高洁之士,估计就算是被人讹上了,他都能心肝情愿的给骗子养老送终。
“倒是有姑娘问我,道长……有没有妻室。”薛洋慢悠悠地补充着,“啧啧,一脸娇羞,看样子能给道长当倒贴媳妇儿啊!”
“人家正经姑娘,莫要胡乱揣测。”
“我没胡说啊,她自己这么说的。”薛洋单肩一耸,翘起了一边兰花指,“‘若无,小女愿陪侍左右’。”
晓星尘觉得脸颊滚烫:“你……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啊……”
“什么?”
“‘妻室没有,夫君倒有一个’,姑娘你就别想了哈。”
晓星尘愣住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端着碗就往厨房里遁:“你又拿我寻消遣……我不跟你闹。”
对啊,可不就是显得发霉拿你寻消遣吗。薛洋从兜儿里摸了颗糖塞进嘴巴里,想了想本来编得天衣无缝的、关于晓星尘如何没能把邪祟除尽导致钱家庄所有人遇害的故事,觉得没能给臭道士说上一说真的太可惜了。
“二位这是怎么了?”老者听见动静,急吼吼地赶了过来,拐角就看到白衣道人抓着黑衣青年的手腕,好像在说什么,而那黑衣青年情绪似有些不稳定。
薛洋回过头,语气里透着无奈:“这小友怕我遇险,不想我去。”
“唉呀,小兄弟,晓道长霜华一剑动天下,谁不知他身手了得,你就别操心了。”
“老先生不必担心,已经说明白了。就烦请……”
“先生。”伏龙堂的大门忽然打开,侍卫满脸笑意,“阿玟姑娘回来了。”
“实在抱歉,请道长稍等。”说罢,老者甩开袖子大步朝屋外走去,严肃的脸上破现出了一丝喜悦。
“阿爹,想我没?”
“你不是被召去宗家协助家主夜猎了吗,怎的一个人回来了?”
“家主碰上些事,遣我安顿个人,我就先上这儿来了。把情况知会您老一声,免得您惦记我呀?”
“你这丫头真不带爱相……”
“来来,阿箐姑娘别怕,这里的房子没有宗家气派,但比起义城、义庄,定是舒坦无数倍的!”
薛洋和晓星尘猛地回过了身。
几乎是在二人回头的同一时刻,阿箐握着竹竿跨进了屋,一对无精打采的眼皮便似乎被什么东西唰的掀了起来,瞪得眼角仿佛要张裂一般。
那张脸别说是蒙着一条滑稽的白布,就是被人划得稀巴烂,她也能一眼认出来,再去补上个十七八刀。
而薛洋此时的表情正映在阿箐灰白色的眸子里,显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不甘,以及被掩藏在戾气深处的、不易察觉的慌张。
第十一章其十一
薛洋一把扯下了覆在眼睛上的白绫,闪过举剑刺来的侍卫。
“小瞎子。”他的目光笔直地剜向站在门口的阿箐,双眼血红如阿鼻罗刹,“我不杀你,你自己送上门来?”
阿箐被瞪得打了个寒战,梗着脖子吼道:“你以为姑奶奶会怕你吗!你这个吃屎长大的烂胚!道长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被你这种脏东西沾上!”
小流氓还没穿着这样繁缛的衣服与人激斗过,疏忽间被人一把揪住了外袍的衣摆,限制住了行动。“操!”他踉跄了一步,振出乾坤袖里的匕首嗤地将外袍当中划开,旋起一脚直冲那人面门。侍卫躲闪不过,只得抬臂格挡,结果便是被踹得骨头险些没向内折去。
晓星尘听见刀剑碰撞的叮当声响,下意识地去摸背后的霜华时摸了个空,急得一跺脚,想去护好阿箐,却被一道劲风推回了椅子里。
“别给老子添乱!坐着!”薛洋气急败坏的抹了把脸上的汗,肩胛骨被飞来的仙剑劐出的口子遭手臂扯动,又涌出一包鲜血。
降灾倏地破出乾坤袖,斩断了一条正预备擒拿薛洋的手臂,手臂的主人狠狠跌坐在了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黑气如人的黑发一般从降灾乌炭般的剑身上游散开,团绕在薛洋周身。
晓星尘的尾椎被硌得生疼,他被这掌拨拉得有些蒙圈,迷茫之余更多的还有憋屈与恐惧,神经在这样兵戎相交的混乱中愈发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