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知瑕往远处一指,安豸不由得顺着看过去,转头一想茯苓白虫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顿时又瞪向玉知瑕,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看错了。”
这、小、子!
“走了!”
脑壳一抽一抽地在疼,安豸又走起来,那翻滚的黑袍看得出他的怒气冲冲,玉知瑕慢慢缀在他身后。
走了一段距离,安豸又没好气地开口,“你这么讨厌我,还跟着做什么!”
“你是师叔。”
“哼!又是这句,你就没点新意?”
“因为我在怀疑你。”
霎时,两人脚步一同停下,倏然静下的林间连叶片的簌簌声都听不到了。
安豸眼中闪过厉色,许久,才轻笑着向身后的人说道:“我小看你了,少宫主。”
“我只是怀疑,你也没想掩饰。”
“哼哼。”
安豸慢慢转过了身,又将手伸向玉知瑕,那带着青黑颜色的手就像某种妖兽的爪子,看上去别样的诡异,毫不意外地被玉知瑕侧身躲过。
“你果然从一开始就在戒备我。”安豸慢慢收回手道。
“你出现的时机太凑巧了。”
他们一行人刚从秘境之山回来,安豸就出现在了正清门,纵然这只是一个巧合也会叫玉知瑕在意,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打算仔细藏那些养蛊的竹筒。
安豸逼近几步,人影和树影一并笼在玉知瑕身上,“你突然不想杀清陵子了,这让我很失望,我本来还有一桩很有意思的买卖打算跟你谈,可惜。”
玉知瑕没在意他口中的买卖是什么,只问道:“你针对师父,因为你没当成掌门吗?”
“你怎会、”安豸的瞳孔猛然缩了缩,咬着牙说道,“那个药呆子也有话多的时候!”
既然有在意,玉知瑕就去问了二长老,然后得到一个内容并不怎么欢乐的故事,从中可以自然地拼凑出安豸这个人最可能的动机。
如此,目标已经暴露,安豸转身打算离去,他身后的人看着他静默不语,走出几步,安豸心头却突然涌出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意,他雷厉风行地再次转身,直直盯着玉知瑕。
“你以为我只是不甘掌门之位!”
“错了!我是在为我的蛊术不甘!在为这世间除修炼之外的它法不甘!”
“我的蛊术,那药呆子的药丹,甚至你的阵法,这些都是旁门左道,凭什么!”
久久无声,轻起的风拂不去心底的燥意,只剩爆发过后的苍凉流遍四肢百骸。
那个陈旧的故事中,似乎找不到可以将责怪归咎的人,结在那一刻被打死,现在是怎么都解不开了。
玉知瑕垂眸沉思片刻,突然道:“我喜欢我的阵法,你喜欢你的蛊术吗?”
“喜欢,当然喜欢……”要不然他怎会几十年如一日,待在那个山洞中与豸虫为邻。
“我不觉得我喜欢的阵法是旁门左道,只是懂的人比较少。”玉知瑕认真地看着他,“你可以教别人你的蛊术,人多了,什么都不是旁门左道。”
可是,即便他愿意教,又有谁愿意学呢?安豸离开正清门之后,在外游历了许久,怎会没动过把自身的蛊术传出去的心思,可现实给了他沉重的一击,蛊术在别人眼中永远都只是不入流的手段。
更何况,他的确是寿命将尽了……
安豸恍惚地静立了片刻,他的一生似乎都活在否定中,他不甘,所以他挣扎,但现在他快死了,一切一切都还没结果。
他突然正色看向玉知瑕,“我们来打一个赌。”
“什么赌?”
他并不急着回答,从黑袍下翻出一个竹筒,“这是一个子蛊的母蛊,现在那个子蛊正在段思惊身上。”
四师兄!?
玉知瑕眉头微微蹙起,“什么意思?”
“这是傀儡蛊,现在我只要动一动手指,你的四师兄就会亲手把自己变成一具尸体。”
安豸打开竹筒,倒出里面小小的蛊虫捧在掌心,“除非,把这个母蛊种到你的体中。”
“我看上去很蠢吗?”玉知瑕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