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他们想留的人,究竟是胡说,还是云察。
“改日吧,今日我还有事。”胡说笑,他是真的有事,不能让陆离饿了肚子。
“坐吧。”君玄微笑,话是说给胡说听的,看得却是云察,“我还欠悦殿下一个赔礼道歉。”
说着便倒了杯酒,推开身旁的几位美人,款款走来。
“前几日听云察殿下一番教诲,在下实在羞愧,一直想道歉又觉得无颜以对。今日——算我讨了便宜,能再见悦殿下一面,在此,我真心实意地说一句,对不住。”
君玄直角鞠躬,把胳膊架的老高,诚意十足。
手肘碰碰云察,胡说用余光瞥他,小声说:“他怎么突然正经起来了?还怪吓人的。你究竟都教了他些什么东西,别不是把人给教傻了?”
云察同样疑惑,皱皱眉,淡声说:“我什么也没教。”
“坐下吧,坐下吧。”夫党说,把云察按回了凳子上,又对胡说道:“人都这么有诚意了,你不得表示表示?”
胡说盯了君玄片刻,一笑,“好,原谅你算了,不原谅你的话我今天好像就要惹众怒了。君玄,你行,这才几天,就让我朋友全倒戈,变成了你朋友。”
君玄仰头将酒液一饮而尽,瞥了云察一眼,似笑非笑:“还差一个没有倒戈,本殿下再接再厉。”
胡说冷笑了两声,没工夫跟他闲扯。
但这群人可能是看出他一走,云察也要跟着走,所以死活不肯放他,巫咸提出:“你要提前走也成,但得自罚三杯谢罪。”
罚便罚吧,三四杯酒他还是能撑得住的。
谁知巫咸记着上次千岁宴上的事儿,竟也学着他,命人取了三只比海碗还大的酒杯。
三杯酒灌下肚,从喉咙到心口,一溜儿都是滚烫。
胡说把碗一扔,抱起烧鸡就走。
云察看着他离心似箭的背影,轻轻皱了下眉头。若他猜得不错,狐狸应该是要去见那个凡人。只是看这模样,好像也太心急了些。
去山洞的路上下起了暴雨,胡说怕把烧鸡淋坏,就小心在怀里护着。这几日,陆离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腿脚行动如常,只是眼睛还是没法看到东西。
胡说钻进山洞,像落汤鸡一样浑身湿哒哒的,跑到陆离跟前,献宝一样把烧鸡掏出来,“还热呢,快吃吧。”
陆离正在练习走路,前几日还要扶着东西,现在不用扶了。闻声回头,像一颗石子投入水面,狭长的眼眸起了丝波澜。
只是胡说没能捕捉的到。
少年身上滴着水,冻得打颤,嘴唇都有点儿发青。从他手中接过烧鸡时,无意中触碰到他的手指,冰一样凉。
“外面下雨了,你怎么没打伞?”陆离说,许是他的音质一贯温柔的缘故,反倒叫人一时听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我来的时候还没下,路上突然下的。”胡说解释,弯腰撩起衣摆拧了拎水,“你怎么知道外面下雨了?”
其实他应该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打伞?
“雨点声很大。”陆离淡淡地说。
胡说也没放在心上,见陆离在吃饭,他觉得把水拧了还是冷,看到洞中一角有之前捡的干柴,于是生了火,打算烤烤衣服。反正陆离看不见,脱了烤更快些,就解了腰带,一层层将衣服退了下来。
陆离无意中抬眼,手一滑,烧鸡差点儿掉在地上。
少年背对着他,稍显稚嫩的身板有点儿瘦,但是不柴,皮肤又白又细,墨黑的长发湿湿的垂在身后,映得他的背影更是白得通透。
“我最烦头发被淋湿了,很难干。干了之后额头前边的碎发还会炸毛,看上去跟牛角一样。”胡说把脱下来的衣服一件件挂着火堆旁边,转过身来。
陆离移了视线,有点儿不自然的把脸转向一边。听罢胡说的吐槽,嘴角忍不住翘起点儿弧度。
“你怎么了,耳朵怎么红了?”胡说坐到他身边,歪着头看他。
“许是火光映的吧。”陆离说。自己的耳朵红没红他看不到,但少年的脸很红却是真的。
此时,胡说全身都是浅浅的粉色,方才不觉得,这一坐过来就闻到了酒味。
“你饮酒了?”陆离问。
胡说打了个呵欠,有点儿困,他耷拉着眼皮,无力地点点头:“嗯,喝了一点儿。”
差不多有半坛吧。一路风雨,一身寒意,生起火堆之后又是燥热,冷热交替之下,酒意也差不多该上头了。
所以,才刚说完那句,他便身子一歪,倒在了陆离身上,头枕着他的大腿。
“胡悦,胡悦?”陆离轻轻唤他,见没动静,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