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尔转开视线,忽然听到咯吱一声。
他回过头去盯着另一个没打开的衣柜,柜子紧闭的门缝里露出一截红裙,应该是女主人的衣服。诺尔拉
了一下门把,柜门纹丝不动,第二次用力,合页发出像是断裂的声音。
柜子里弥漫着诡异的臭味,整整齐齐挂着一排连衣裙。
当他拨开衣裙时,一只尸斑累累的手伸了出来。
惨淡的月光下,这只属于孩子的小手在地板上抓挠着,似乎想抓住什么,好让自己从衣柜里爬出来。它
成功了,没费多大力气。衣柜的门越开越大,它的脑袋从里面钻出来,一缕缕黏腻的头发在晃动下像发
霉的海藻一样散发着腥臭。
诺尔发现它的一条小腿不见了,只留着半截发白的骨头,断裂处的伤口早就萎缩成一团紫黑色的腐肉。
当它离开衣柜时,他们之间似乎互相凝视了一番。
诺尔不知道它是不是在观察,但就在那一刻,它做了个匪夷所思的动作,从地上跳起来扑向他,两只小
手像一把张开的钳子一样紧紧箍住他的头。诺尔知道它接下来要做什么,它的嘴已经张开了,大到一个
孩子的嘴巴所能开启的极限,他甚至听到从嘴角传来的撕裂声。
诺尔被它用尽全力扑来的冲力撞得后退几步,整个人仰面摔倒。
他一只手抓住它潮湿滑腻的头发,感觉就像把手伸进浴室下水道一样恶心,另一只手拔出伊恩给他的匕
首,刺进它的耳朵后方。
孩子的头颅脆弱得多,匕首毫无阻力地穿过骨头。
它发出古怪的咕哝声,双手仍然死死地紧搂不放。
它好像在哭。
诺尔听到它发出的声音,那双有蛆虫在爬行的眼窝里冒出像是眼泪的液体。
但那不是眼泪。诺尔盯着它腐烂的眼眶。透明液体很快染上紫黑色,浓稠得如同酱汁一样汩汩流过面颊
。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出现在敞开的房门外。
伊恩双手握枪瞄准死孩子的头部,诺尔连忙举起一只手示意他不要开枪。
“我没事。”他用力掰开那双已经僵硬的手臂,骨头折断的声响令人生寒。
伊恩往卧室里看了一眼,问道:“它藏在哪?”
“衣柜,它一定藏了很久。”诺尔擦了擦手背上的污血,把尸体推到一边。
尸体面朝地板躺着,只要不露出那张恐怖的脸孔,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
诺尔忽然问:“它们会有记忆吗?”
“我不知道。”伊恩收起枪,也对着尸体看了一会儿。它是彻底死了,和其他被杀死的感染者一样。人
死了好像就变成了另一种物质,一种活着的人无法理解、完全陌生的物质。皮肤再也不会有光泽,眼睛
像耗尽了电一样暗淡,无论活着时多么美丽可爱,死亡都会一视同仁地把它们变得丑陋污秽。
这个孩子为什么躲在衣柜里,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原因?也许是她的父母把她藏在里面,因为她发生了
一些可怕的变化,他们却不忍心抛弃她。
“我们该走了。”伊恩说。
诺尔站起来,临走时关上卧室的门。
人们喜欢死在家里。
伊恩问:“你真的没事?”
“我想没有。”诺尔回答,他检查了自己的手臂和脖子,没有伤口。
“不要大意,对病毒我们掌握的信息远远落后。它很有可能还在变异,如果有人产生了抗体,它会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