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可是其他人的冷静全都来自于中尉。要代替那么多人保持冷静,不为任何事情
动摇,永远做出正确判断,比安抚一个始终在发脾气的人困难千百倍。”
诺尔沉默了片刻。
雷吉说:“最近暗民出现的次数太频繁了。”
“以前没有这么多吗?”
“没有。希望……算了。”雷吉欲言又止。
诺尔的目光又落在伊恩身上。
伊恩站得笔直,显现出一个优秀士兵刻苦训练后养成的习惯。他安静地站在那里,沃克和艾奇尔在挖坑
。一定要挖得足够深才能保证不被那些不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不肯善罢甘休的感染者掘出尸体。还有野狗
和其他野兽,没有守墓人,一切都变得那么危险。
仪式是个奇怪的东西,有时不重要,有时又很重要。
诺尔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多时间和体力去做一件对眼下这个世界来说毫无意义的事。到处都是尸
体,到处都是受害者,死亡如此大量、频繁地发生着,失去的生命根本无暇悼念,腐烂的尸体也无人清
理,可他们还是决定举行这样一个只有沉默告别的葬礼。
伊恩留下了拉曼的身份识别牌。
葬礼结束后,银灰小队回到镇上的一个旅店略作休整,检查车辆和装备,接着继续上路,往下一个目的
地前进。
所有人都很安静,包括罗比。
又是荒凉、寂静的一天,除了偶尔出现的感染者之外,没有什么特别。
夜晚到来时,他们在野外把车围拢到一起露营。
诺尔觉得自己应该识相地离远一点,于是独自坐在外面。
一切安顿好后,雷吉给他送来食物和水,但什么也没有说就离开了。他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也没
有理由说服他更合群一点,他们本来就是截然不同的人。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每个人都要花一点时间去忘却。遗忘是最好的疗伤药,但遗忘同样也最残忍和苦涩
。死亡本身不会让一个人完全消失,只有遗忘才是真正的失去。
诺尔品尝着浓缩食物,喝一口水,让生命的滋味浸透到全身每一个细胞。他想更多地感受活着的感觉,
想从被暗民包围的恐怖经历中回到现实。
可究竟哪一个才是现实?他在那片绝对的黑暗中看到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吗?
忽然,一个人走到他身旁。诺尔抬起头,看到伊恩站在那里。
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但他们终于又决定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夜晚聊一聊。
“我应该向你道歉。”诺尔说。
“为什么?”
“因为好像是我,事情才会变得这么复杂。”
“和你无关。”伊恩说,“决定离开城市,脱离军队,把你送到范宁教授那里完全是我个人的决定。如
果需要有人道歉,那个人也应该是我。”
“他们不会责怪你。”
“所以你就想承担所有根本不该由你承担的错误?”
“道歉又不费力。”这是诺尔的真心话,道歉并不费力,费力的是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他对这
次不情愿的旅途的反抗情绪已经慢慢消磨掉了。伊恩没有强迫他做任何事,他们之间甚至可能还有几分
同仇敌忾之心和为生存奋斗的微弱友情。准确来说,伊恩可以算是救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