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然想一次,心就疼一次。
然后,他又忽然地想到小斐,那个小小的孩子。
这些都牢牢捆着他,像根本没有钥匙的枷锁。
这整个过程像是翻滚而来的巨浪,猛地将小船掀翻,他被浪卷着,拍打着,头脑发懵,却不知道要被带到什么地方。
周靖的情况还没稳定,他被放在最尽头的隔离室,听说家里人已经往这边赶了,护士站一遍又一遍地联系他的Alpha。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井然被护士带了出来。
他站在一间隔离室外面,隔着玻璃看里面的章远。他换上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伏趴在床上,乌黑的后脑对着外面,细瘦的颈子裸露着,后面红了一块,婴儿巴掌的大小,中间的颜色很深。一只手臂横在床边,手背上挂着点滴。
护士敲了敲门。
站在章远床前的医生抬起眼镜,冲着护士点了点头,然后向章远说了句什么,接着大步冲他们走来。
章远动了动,有些费力的转过头,一侧的脸颊压在枕头上,朝井然看了过来。
很快的,他弯起眼睛,虚弱地笑了。
即使现在,他的笑容还是像阳光一样,暖得不得了。
井然扯了扯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主治医生迅速关上门,对井然开门见山地说:“你是患者的Alpha吗?”
很显然不是,隔离室那个Omega还没被标记过,医生这么问,只从情感上。
“我……”
他该说是,还是不是?
井然转头看了眼章远,那人潮湿的眼神望着他,一秒都不曾移开。
井然吞吞吐吐了一会,终于让医生耐不住摆了摆手:“是这样的,患者是因为长期注射抑制剂并没有节制的叠加而导致腺液指数上升,他基本没经历过发情期,腺体受到阻碍,本身就不太健康,这次被外界刺激同时引发的炎症和发情,所以他才会痛以及需求Alpha。”医生推了推黑框眼镜,尽量以易懂的方式解释给井然听,“多年滥用抑制剂埋下的症结,迟早都会引发,现在不算很严重,家属也不用太担心。”
井然放松下来,深深舒了口气。
医生翻了翻手中的病例夹,接着说:“患者目前信息素失衡,需要临时标记。”
井然愣住了。
医生问:“你可以吗?”
井然几乎下意识地去看章远,章远显然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的,但是他丝毫不敢放松,死死地盯着外面,井然一看他,他的眼睛就红了,像只不知所措的兔子。
井然问:“他知道?”
医生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接着点了点头:“情况我已经向患者说明了,他没有意见,当然,也不能有意见,就看你同不同意。”
井然张了张嘴,沉默了下来。
医生显然没那么多耐心,他看了几次表,“啪”地一声合上病历表递给护士,说:“你这边要是不方便,我们医院可以联系志愿者协助。”
志愿者?
是让别的陌生的Alpha,贴上那细瘦的后颈,咬破那微微发红的地方,将不知什么味道的腺液埋进去?然后章远就得带着这个味道,一天,两天,一周,一个月,三个月……直到被身体吸收,完全地挥发掉?
井然觉得自己自私可笑到了极点,只是这么想想,那怒火就发了疯地要吞了他。
他说:“不用麻烦了。”
推开隔离室的门,溢满的信息素如同在阳光下晒了很久的海浪,磅礴又温柔的裹上来。
这种浓度,足以上一个毫无防备的Alpha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