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听到这里,眼神不变,淡淡的说:“既有伤患,让我去看看也好。”
魏满听张让这般说,就说:“你不记他仇?你肩上的冷箭,可就是张济做的好事儿!”
张让面容已然十分冷静,说:“有仇与无仇,这与让治疗伤患,并无什么冲突。”
张让这么一说,倒是让魏满与夏元允心生佩服,都说医者需要有医德,但医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儿的底线,什么样的心胸,很多人都无法理解,也无法做到。
其实这一点对于张让来说,却十分好做到,毕竟张让的客观之中不会掺杂一些主观感情,因此对旁人来说不好区分的事情,反而对张让来说,极其简单容易。
你说张让心善,但他的确是个无心之人。
你说张让无心,但他的确又是一个底线分明的人。
魏满见张让眼中毫无波澜,眯了眯眼,转念一想,心思里存着,这样也好。
如今张济宁死不降,而诸军在此会盟,又缺乏知晓雒阳消息的细作,若是能策反张济,倒的确是一件好事儿。
张让若能医好张济,也算是恩威并施,打一棒子给一个红枣,让张济吃些甜头,兴趣他这人便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那便成了。
魏满眯着眼睛,眼中闪过精光,虽张让并未想太多,只好张济当成了一个病患,不过魏满可不一样,正好利用张让,感化一把张济。
魏满便笑着说:“先生说得对,是我狭隘了,不然……我这就带着先生去探看探看张济?”
张让所幸左右无事,就点头说:“好,走罢。”
因为张让肩上有伤,魏满亲自给他提着医药箱,众人便往看押张济的营帐而去。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
“你等奸贼,不若一刀杀了我!我张济绝不会降!咳咳……”
众人还未走进营帐,就听到张济的喊声,声音很大,但嗓音沙哑,犹如粗粝的老树皮,十分难听。
魏满听到张济的喊声,下意识的蹙了蹙眉,眼神闪过一丝杀意,心想着若张让为其医病也无法令张济归降,那必只剩下一条路留给张济。
那自然是死路。
夏元允打起营帐帘子,请张让和魏满入内。
张济脸色惨白,五花大绑的仰躺在榻上,嘴角还挂着鲜血,他一咳嗽就从口中涌出血来,眼看着魏满走进来,便瞪着眼目,眼中仿佛能喷出火焰,眼眶爆裂的怒瞪着魏满。
“魏满狗贼!!!有本事你杀了我!将我囚禁于此,不过是个懦夫软蛋!”
魏满一听,当即“哐!!”一声将药箱撂在案几上,砸出一声巨响,冷冷的看着张济。
不过转眼就换上了和煦的微笑,说:“张济,你是个硬骨头,我敬你是一条好汉,如何会杀你呢?这不是么?我带长秋先生来给你医病来了!放心,你死不得……”
魏满说到最后半句,温和的笑容掺杂了一丝丝狞笑,不过很快转瞬即逝。
张让可不管他们斗智斗勇,当前就上去给张济把脉。
张济十分不配合,大吼着:“狗贼!!放开我!你这个懦夫!与我一战!”
“缩头畏尾!算什么英雄!?”
“魏满!你这个阉党的孙儿!老子靠银捐官,狗屁不如!”
张济突然这般大骂起来,当然指责的就是魏满的祖父乃是大宦官魏沛,魏满的父亲乃是花钱买来的太尉。
魏满虽系出名门,但到底并非太光彩的名门,张济这么一吼,立刻戳在魏满的软肋上。
魏满脸色“唰!”的一下就变化了,冷酷中带着一丝狰狞,额头上青筋直蹦,青色的血管暴凸出来,仿佛一只即将发难的野兽一般。
不过过了片刻,魏满又笑了起来,说:“诶?我今日来,可不是与你斗嘴的,而是带医师来为你医看病痛,你放心,我不杀你。”
张济一心想要激怒魏满,因此故意谩骂魏满的父亲与祖父,结果却被魏满轻而易举的看穿,当即一脸死灰,反复叨念着,“杀了我杀了我,好比在这里受辱……”
张让不为所动,不管张济是不是口沫横飞的谩骂,只是给他把脉,然后写了张方子,很快便去熬药。
过了一会儿就端回来一碗汤药,说:“不过是气火攻心,再加上内伤和风寒所致,喝了药静养一阵,死不得人的。”
魏满一听,笑着说:“那便好,有劳先生了。”
张让端着药走过去,让夏元允把五花大绑的张济从榻上扶起来,亲手给他喂药。
张济听说自己死不得,一脸死灰,嘴唇颤抖着,等张让把药喂到他嘴边,却突然大吼一声,使劲去撞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