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殊抓着宋睦的手绕过自己的肩膀,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支撑着他,只是宋睦并没有完全放松让南殊承担自己的重量。
宋睦抬手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感应器,“阿殊,感应器坏了,我们也不能举报了。”
他被打中了一枪,感应器也没发出滴滴声。
闻言,南殊也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感应器,也坏了,小绿光没有了。
两人对视,一阵静默无言。
突然间,一颗豆大的水滴落在南殊仰起的脸颊上,冰凉无比,砸得他顿时一愣,紧接着,一颗一颗接踵而来,并且越发地频繁,越发地密集,转眼间便连成一片,宛如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毫不留情地倾泻而下。
两人正好头上是一片空,前方的上空也是一览无余。
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
虽然不是连夜雨,但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雨,还是一场暴雨,将两人浇了个透心凉,刹时,都成了落汤鸡。
浇得眼睛都睁不开,视线都朦胧浑浊成一片。
“啊,真是倒霉。”宋睦虚虚地感叹了一声。
果然,倒霉!
费力走了好一会儿,都没个遮雨的地方,原本遮天蔽日的树林此时都一溜烟似的,全撤开了,露出昏暗的天空,让暴雨把他俩淋个结结实实。
雨水流过,混着宋睦小腿间的血,淌到地面,把泥土都染上一层红。
宋睦的步伐越来越小,越来越慢,越来越费力,没有戴头盔,面颊直接被雨水浇打,脸色苍白,眼睛都微阖上了,浑身乏力且发冷。
南殊扶着他也越发地吃力,脚下如同灌了铅,异常沉重,每走一步都格外的艰难。
“阿……阿殊……”宋睦开口道,声音极小,被大雨声淹没了一半,南殊有些听不太清。
“阿殊……你……把我放在这里吧……”他此时脑海仿佛化成了一翁浆水,粘稠凝固,思绪都不知往哪里走了,意识也模糊着。
彻底走不动了,宋睦昏过去了。
歪倒在他身上,把他一起砸到了地上,吃了一嘴的稀泥。
南殊被砸得差点缓不过气来,却是连忙去看宋睦,宋睦此时已经闭上了眼睛,半点反应也没有了。
他又往宋睦的伤口看去,入目一片血红,惨不忍睹。
南殊爬起来,将自己头上的头盔取下来,给宋睦戴好,费力将昏迷的宋睦搬到自己背上,人一压下来,就将他压弯了腰,双腿发抖。
紧咬着唇,南殊把地上的背包提起,背着宋睦一步一步慢慢走。
背包和宋睦,一个都不能抛下。
背包里有药,可以救宋睦。
宋睦背过自己,为自己挡过枪。
前路漫漫,负重前行,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朦胧视线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
嘴唇被咬破了,一股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南殊走得踉踉跄跄,慢慢吞吞。
他的心好像被这血腥味剥开了一般,被灌进了迷茫和害怕,进来的一瞬间就将他整个人覆盖了,把他往下拖。
他怕的,他好怕。
他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不知道,他不知道啊。
完全想不起来应对方法。
“宋睦!你醒醒啊!”
“宋睦,你不要睡,你醒醒,你醒醒……”
在哗哗啦啦的雨声中,南殊唤着自己背上的人,又笨又傻。
平日里教的应急措施全忘了。
平日里背得烂熟于心的东西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