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琼摇里摇头不说话,眼泪控制不住的淌。见他这样,漆文会也不说话。待隋琼哭够了,她才又开口:“你真的不走?到时候可保不准能不能活下来。”
隋琼摆了摆手,颓然的坐下:“无妨,你要是备好了,就快些走吧。”
漆文会咬了咬牙:“不然你同我们一起走吧?”
“山庄里的假身份都是一一备好的,哪能凭空多个人出来。更何况我还想再多陪父母兄长一段时日。”隋琼对漆文会说道,“到底离葵还是个有担当的人,虽然一时懦弱最终还是站了出来,我相信他能照顾好你。待几日后漆府行动的时候他来接你,从此江湖路远你们不要再沾染朝中的事了。”
漆文会扭过头,想到这一别便是永别,有些难受。她看了看窗外,似乎是要过雷阵雨,屋外起了风。
风大了起来,路上行人渐少,一顶精致的软轿仍然前行着。虽然心中愤恨无比,身上却半点动弹不得,随着轿撵的摇晃,成子锐内心的恐惧逐渐盖过了愤怒,眼泪从脸颊划过顺着脖子一直流进胸膛,却抬不起手来擦。突然想起那年隋琼说过“不论男女,爱一个人便是要忠贞不二的不是么?”、“不问从前,只要你同我一起时不与他人欢好,我便开心。”隋琼,你说忠贞不二,你娶妻是情势所迫我认了。那你将我送人,这该如何说起呢?你告诉我啊。
轿外的风带起了沙尘,迷得人睁不开眼。
不久之后雷雨如期而至,阵雨之后又见晴朗,明月高挂,日月交替。
转眼,又到了一个艳阳天,京城城门外尘土飞扬。
“报……薄将军,守城兵马已被击退,皇城门已大开。”
“好!”男子英姿飒爽气宇不凡,身穿铠甲面具遮脸骑在战马之上,手中宝剑一挥,“给我冲!生擒昏君者赏黄金百两!”
前丞相多次进谏,最终惹恼了皇帝,砍了他的头,并且将相府一家发配苦力。而隋家倒下之前,漆将军府便树倒猢狲散已无人丁,昏君整日求着佛祖庇护,却把真正能保护他的忠臣良将杀戮殆尽,留下只会顺应他的贪图享乐的小人。五王李冀招贤纳士,身边如虎猛将不少,尤其是那薄将军薄岭,武艺高超用兵如神,深得五王信赖,如今攻回皇城便是薄将军挂帅,一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皇城拿下。
不久,李冀登基,将皇太后外戚一派彻底瓦解,停了先皇无休止的寺庙修建,将苦力统统放回故乡,过正常生活,百姓终得以安居乐业。
“臣薄岭给陛下请安。”戴着面具的男子俯首在龙椅前。
“起来吧,你我之间不必客气”龙椅上的男人单手托着下巴,“听说你在找一个人,甚至动用了自己的帅令?”
“是”带着面具的男子起身,站在那里。
“如今苦力尽散,倒是不太好找。”
“也不是”
“哦?”李冀挑眼看着那个带面具的男人,“已经找到了?”
“是”
李冀缓缓站起身:“前朝罪臣的子女,就算如今大赫也不能恢复自由身,你倒是动作迅速。”说着走到男人面前,伸手将面具取下,如今这个男人褪去稚嫩,身形已然长开,不躬身行礼时便比身为皇上的他还要高出些许。李冀把玩着手里的面具,木制面具轻便,刻着简洁的纹路。:“当初你执意要留在他身边,我便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后来虽然救你回来,也只能给你别的身份。”
“微臣很喜欢现在的身份。”
“我看也是,没有关于成老将军的一切,你反倒得心应手。”李冀转头看他,“其实不戴面具,也没几个人认得出你。”
男人低头,没有说话。
李冀轻笑:“你对我说要留在他身边时毅然决然,仿若天地都阻拦不了。”
男子再次躬身行礼:“微臣谢陛下当年相救之恩。”
李冀将面具递还给男人,心中窃笑:我远在他国怎么会突然过去救你,不过既然这个恩情无人认领,我领了也无妨。
第二十三章
薄岭刚刚回府,便得知那人已经送来了,正关在柴房。他快步走到柴房门口,却迟迟不开门进去,站立片刻后转头问丫鬟道:“枝梅,人是怎么送回来的?”
旁边的丫鬟见将军问话声音极轻,便也放低声音回话:“回将军,是从梁州买来的,只告诉是需要一个奴隶,旁人都不知是特意寻着的”
“嗯”,薄岭轻轻答应,挥了挥手让人都下去了。等人走完之后,薄岭才打开柴房的门。房中极暗,突如而来的光线让坐倒在角落的人眯起眼睛,他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人影,并不知来人是谁。薄岭倒是一进门就看清了人,那人瘦了、黑了,原本乌黑的长发现如今枯草搬的披散着。薄岭强忍着内心的汹涌澎湃,他如此恨这个人,恨不得生吞活剥,又如此渴望这个人,渴望这个人的温暖,他甚至想将人狠狠拥入怀中,求他再也不要推开自己。但是他知道,这个人再也不会对自己温柔。
角落的人木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合上了眼睛。薄岭看他对自己视若无睹,心中不快,故意冷声道:“梁州地势偏远,奴隶都用来做苦工了,倒是难得有这种样貌还看的过去的,不知用来暖床会如何。”
果然那人浑身一颤,缩了缩手脚,却未答话。
薄岭蹲下身,将男人的脸挑起:“虽然脏了些,洗洗应该还能用。”
男人低垂着眼不去看他,轻声回答:“奴才只是个粗使,做些脏活累活,这等事情怕是伺候不来,将军还是找别人罢。”
薄岭许久没听到过这个声音,自己的声音随着身体的强壮年龄的增长也变得粗犷起来。没想到这个人苦难了许久,竟然还是这样的声音,若是这声音再一次轻轻喊自己“子锐”,怕是……
薄岭不敢再想,也未再言语,起身往外走。
走出柴房后命枝梅将人洗漱干净便去前厅处理公务了。哪知刚入夜,枝梅却来报那人挣扎的厉害,僵持许久,如何都不愿意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