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铁好容易才从梦中醒来,懊恼地发现,关键时刻他又睡着了。若非眼皮是肿的,他一定以为,向穆承渊吐露身份也是一场噩梦。
睡了一觉,他已彻底冷静下来,知道这一次自己错得离谱,今日是睿王生辰,两个人都很高兴,他私底下连奶油蛋糕都备了好几个,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多好的计划,可他怎么就脑一抽坦诚了身份,还宛如失了智一般落到水里,把好端端的生辰都搅黄了。
而且既然选择了和盘托出,他就该多些勇气等下去,或者干脆再来一次死缠烂打。其实睿王不顾危险亲自下水救他起来,就代表对方仍是在乎他的,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再后悔都晚了。
是他太过激动,又太在乎睿王的看法,一时之间乱了分寸,大约这一日从极乐到极悲落差太大,他的内心也在极度不安着,他本不该这么心急与敏感,也不该如此马虎的。
他这边稍有动静,穆承渊便醒了,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试了试他有没有发烧。
如铁想起噩梦,心有余悸地抱住穆承渊,小声道:“殿下一直都在吗?”
穆承渊道:“嗯,刚睡了一会儿。”
如铁抬起头,对上睿王黑沉沉的眸子,他记得被救时,他曾吼了他,如铁婚后还没挨过训,他觉得睿王真的很生气,可是眼下这么一瞧,穆承渊一脸平静,似乎又没那么生气了。
自己闯的祸就得自己弥补,如铁鼓起勇气道:“对不起,我不分场合就乱说,把一切都搞砸了……我想好了,若是殿下真不能接受,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行不行?”
穆承渊道:“不行。”
说过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没听说还能收回的。
如铁怔了怔,道:“对不起……”
穆承渊叹道:“你没对不起。这本就是我问的,你只是答了我,把生辰搞砸的,是我。”
如铁:“……”
他、他是不是听错了?
如铁赶紧道:“殿下救了我,还帮我暖身,没有对不起,是我太沉不住气,还误会了殿下……”
穆承渊道:“是我一时没想开,令你误会,对不起。”
他与如铁,一个刻意不问,一个刻意不说,其实穆承渊设想过种种情况,觉得如铁有过怎样的经历他都能接受,也渐渐当成是某日他随口一问,如铁随口一答的小事,随意就揭过去的那种,谁知最后竟发展到如此地步。
归根结底,都是他一时未能体会自己的心意,何必把责任推给别人,咎由自取的是他,该说对不起的也是他才对。
如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狗屎运,试探道:“殿下方才说一时想不开,那现在……”
现在呢,可是想开了?
穆承渊道:“你再告诉我一次。你,究竟是谁?”
如铁发觉自己已被圈得紧紧的,他逃不了,对方也一样无处可逃。
这是一个绝对安全的禁锢,他不会失足落水,对方的臂弯也不会让他有被冷落的错觉。
原来,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退无可退,自然只能勇往直前。
如铁也反手把穆承渊抱得紧紧的,这一次他再不会冲动了。
“那我原原本本给殿下讲一次……殿下想从什么时候听起?”
穆承渊道:“就从你到大楚的第一天开始。”
第99章你是谁3
如铁把穿越当日的经历说了一遍,道:“那时卖身契才签下没多久,原来的如铁忽然又不乐意了,跳缸寻死,之后就是我了。”
穆承渊心里豁亮,难怪玄明的暗报说如铁进了太子府就性格大变,还有会算账和一手错别字,原来的颜如铁不可能会,也是来自后世才有的。
果然他遇见的只是这一个人,王妃好歹没娶错,穆承渊压下内心的喜悦,接着打听道:“原来那个……去何处了?”
如铁老实地道:“我也不知。除了他的一些记忆,我就再也感受不到他了,许是跳缸的时候起就不在了。”
穆承渊点头:“那你最好别告诉如银。”
睿王的意思如铁明白,毕竟如银的真弟弟可能早就死了,若得知是他这个穿越者占了弟弟身体,如银不可能毫无芥蒂。
如铁理所当然道:“我肯定不会与哥哥说的。”
穆承渊不觉瞪他一眼,不会与如银说,却反而与他说了,这货到底怎么想的?
如铁笑得肚子疼,道:“殿下别气,因为殿下老是觉得我奇怪,问了我好几次,但二哥从没问过我。这是我仅剩的秘密了,我觉得总有一天瞒不过殿下,也不想瞒着殿下。”
这相当于变着法夸睿王聪明,也突显了睿王在他心目中不一般的地位,穆承渊仍是假装不满地哼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