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老板一上来就说了这么一段客套话,气氛也轻松了。大家都三三两两地向单竟深倾吐着离别之情,不舍之意。却是一直安静地坐着的简济宁听到这消息猛地站了起来,带倒了椅子也一无所知,惨白着脸只这么直直地看着单竟深。
简家二公子这次的动静实在太大,所有人都给他吓到了。整间会议室里忽然鸦雀无声。“济宁,坐下!”简耀东皱着眉呵斥简济宁。
简济宁充耳不闻,仍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他就这么死死地瞪着单竟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简济宁!我让你坐下!”简耀东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音色一下子变得冷冽无比。
Philip见简济宁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知道是怎么都不可能让他把他爹地的话给听进去了。于是,站起身绕到简济宁的身后,替他扶起椅子,把人摁了回去。“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济宁。”他轻声提点他。然后又笑着抬头招呼单竟深,“看你的人缘多好?要我们的简二少认可说好的员工,整间简氏都不多了!连我,都不知道算不算是呢……”
有Philip这么一插科打诨,气氛果然又活跃了,简耀东适时地公布了第二条消息。“这第二件事嘛,财务部总监简济宁从今天起取消休假,升为公司运营总监,办公室搬到37楼。”
简耀东的话音才落地,还没等其他与会成员说恭喜,又轮到单竟深呼地站了起来,深深地看着简济宁不作声。
气氛实在古怪,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望住了Philip,希望他能再次解围。可Philip自己都快崩溃了,天知道这两个年轻人在搞什么。
好在,单竟深并不需要Philip过来强行把他摁回位置上去。只隔了几秒,他就反应了过来,若无其事地对简济宁笑道:“济宁,恭喜了!升职这种事,不请客我可不饶你!”
简济宁的大脑一下子轰鸣起来,就像龙卷风过境一般,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他情愿单竟深直接问他是不是用七部换了运营总监的位置也不要听单竟深说这句“恭喜”。不是这样,不是你想的这样……他在心里疯狂地喊着,却仍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看单竟深自己坐了回去,简耀东也不禁暗赞这个年轻人心理素质过人。于是接着道:“那么最后一件事,简济宁升职后财务七部无人监管,董事会决定把财务七部独立出来成立新的子公司,由简济英担任总经理。”说完这条消息,简耀东顿了顿,意犹未尽地问道,“这么一条好消息,你们是不是应该全体起立鼓掌庆祝啊?”
有大老板一句话,所有人自然是无有不从,很快,会议室里的掌声就响了起来。
会议结束后,简济宁被单独留了下来。
“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请单竟深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简耀东亲自泡了杯浓茶给简济宁,他知道简济宁现在需要这个。整夜未睡,他的脸色难看地与死人无异。
“……为什么?”简济宁的意志已经全然崩溃,帮不了他进行任何的思考。
“单竟深这么旗帜鲜明地反对你大哥,你以为把七部交出去了以后你大哥还能容得下他?”简耀东转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这件事是你大哥先通知了启远的单竟辉,单竟辉再打电话给我要人,总算是没闹出什么大笑话来。你大哥处理地很得体。”
简济宁一仰头把整杯浓茶都灌了进去,那茶味果然苦得难以下咽。
“济宁,我不知道你跟你大哥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这一次,你真的做得很错,很让我失望!”简耀东冷着脸凝声道,昨天晚上接到那个电话他气得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要不是Philip劝住了,他几乎连运营总监的位置都不想给简济宁了。“济宁,你是当头的知不知道?下面所有人都看着你,听你的命令行事。你自己反水倒戈,你让别人还怎么跟你?”
简济宁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空杯子。现在,他整个人就像这个空杯子一样,什么都剩不下了。
简耀东见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强忍着动手揍他的冲动教训道:“希望你坐上运营总监的位置以后能有所长进,不要再像今天这样没有担当了!去看一下单竟深,给他道个歉。出去吧!”
简济宁默默地走出董事长办公室,却没有直接去单竟深的办公室,而是捂着嘴冲进了厕所。他一手扶着水池一手摁着胃部翻江倒海地呕了起来。但从昨晚到现在总共只喝了一杯浓茶的他根本什么都吐不出来,所以只是干呕而已。胃里的苦汁反上来又吐不出,呛进气管。眼泪让视线一片模糊,而渗入鼻腔的一部份泪水又让他渐渐无法呼吸。简济宁打开水笼头不断地把冷水拍到自己脸上来掩饰溢出的泪水,却最终捂着嘴哭了出来。
单竟深在自己办公室里收拾东西,在简氏的时间不长,半年不到。私人物品到是积累了不少,理理也有大半个纸箱。他拿起那个简济宁送他的水晶镇纸,摩挲了半天,轻轻地抛进了垃圾筒里。
“竟深,我们能谈谈吗?”简济宁终于收拾好自己,出现在了单竟深的面前。从七部一路走来,迎接他的都是冷漠而异样的目光。可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如单竟深一人的那么冰冷无情,那么让他痛彻心肺。
单竟深走到窗口,把百叶窗帘放下,转身问道:“谈什么,简先生?”
“竟深……”这样的拒人以千里之外,简济宁根本说不出话来。
“简先生还是叫我单先生比较好。其实我到现在才发觉,我们俩的关系根本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熟,熟到可以互相称呼名字的地步。”单竟深的话一样冷漠地毫无感情。
“竟深,你别这样……”
“看来简先生是没什么话要跟我谈了,那么,告辞。”单竟深不耐烦地抱起纸箱准备离开。
“竟深!你别这样!别这样对我!”简济宁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烟消云散,在公司的情谊被他背叛了毁掉了,那么连私人的情谊也什么都不剩了么?“是大哥逼我的,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
“哦?他怎么逼你?”单竟深冷笑着问。
简济宁被问住了,忡怔着抬起头望住单竟深,隔了半天才微微摇头,“我,不能说……不能说……”说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说不出来?简济宁,我真的从没见过一个人像你这么……做作!简直无法形容!”单竟深再次抱起了纸箱,绕开简济宁走向大门。
“竟深,你别走!”简济宁却忽然扑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背默默垂泪,“你别这样,我,我……喜欢你,你别这样对我……”
听了这句“喜欢”,单竟深的心莫名地涩了一下。但很快地,这种酸涩又变成了厌烦。“喜欢?那么对你大哥呢?这么顺从,该是刻骨铭心的爱了吧?”
“没有,真的没有……”简济宁拼命摇头。
“没有?”单竟深擒住他的手腕步步紧逼,“在九寨沟跟他吵了架就来找我寻求安慰,在公司里跟他闹不和也来找我当渡劫的桥,还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