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家属吗……
这夜,姜海诺再一次在归去的途中,被莫名的情绪纠结出病态的不安。
夜归已将他练就一对夜视眼。但即使看不清,也能依着记忆换鞋,脱衣,放物,知道哪里有门,有开关,有桌椅棱角,清楚碰到什么发出怎样的声音会吵醒另一个人。
这晚他有点心急,未穿上鞋子便光着脚向卧室走去。压抑着声息的步子落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他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一下一下敲击着心房。
就在这几十秒钟里,他听到有个声音越来越高陡和频密。脚下的冰冷带有液体一般的错觉,有什么在渗泌开来。
推开卧室门的他手已在微颤。就像小时候夜起独自去厕所,每一步都带着心惊,身后有追逐的气息,到了最后几乎是奔跑回房间。
姜海诺触到柔软的被褥,急速地向里探索。
温热的躯体。
他轻轻把手伸到爱人的胸前,心脏在柔滑的皮肤下安稳的律动。梦中的男人陡一激灵。
“好冰……”周景深无意识地轻喃,把姜海诺的手揉进怀中,用体温暖和着。
困乏此刻才慢慢地泛上来。姜海诺从身后抱住他,也不想再动了。
这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只有在视线中看到那个人,才会真正安定下来不受折磨这样的心情也许每对情侣都会有。但是这样的职业让一切暴露在空气中,让无时无刻的担忧和与之触发的浓厚的占有欲成了猜疑和伤害的温床。
自己是怎样想的呢?……
姜海诺在发呆的时候会尝试思索这个问题。
有种占据他所有连死神也不能染指的执着在里头,即使快乐与否不能确知,也想让这辈子里的一点一滴而过的他的生活和自己的完美无暇地嵌合在一起,希望是由着自己去耗尽他的生命。
也许真正的爱并不是占有而是给予他自由吧,但是对于自己并没有如此充满诗意的情感。到了这个地步的两人,只能说是不得已地拉锯着至死不灭。
是否已经不正常了呢?……
但是周景深也说过同样的话。
那天他咬着牙盯着打着哈欠看着传呼机的姜海诺,坐在床边说道:
“如果他们不放你回来的话,我干脆买条狗链锁住你好了。”
姜海诺当时也没注意,但是再次想起的时候,却察觉到不寻常。
其实周景深鲜会说这样的话。
他又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的?
自己到底有几分体会到自身给那个人带来的痛苦?
姜海诺还记得那时的心情。
那天晚上,姜海诺和周景深在家里看《七宗罪》。
本来刚看完《沉默的羔羊》,但周景深大呼不过瘾。
“《羔羊》都不知道在说什么,找不到前部和后部,没头没尾找鬼看……”那个男人搔着脚趾头抱怨。
姜海诺犹在回味那意味不明的结局,没有理睬他。周景深不满地跑了,在街上的铺子关门时刻冲进去买《七宗罪》。然后在姜海诺泡好一个方便面的时间赶了回来。
“David·Fincher的片子还是挺有味道的。”
于是姜海诺便抱着沙发枕一边听着身边人飞吞面条的不雅声音,一边漫溢着幸福地欣赏布拉德·皮特屏幕上潇洒帅气的身姿。
“真变态……”镜头出现一被虐至人鬼不辨的男人的一幕时,周景深打着半个哈欠透过浓浓的睡意说,然后抱着手臂枕在姜海诺大腿上猪睡过去。
看这样的东西还想睡觉的你才是真正的变态吧。姜海诺想着,按着遥控把音量调小。
在男人浅浅的鼾声中,片子一步步逼向了结局。
姜海诺在箱子出现的那刻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
嫉妒罪和愤怒罪的完美组合。他看着戏中皮特饰演的探员,看见妻子惨死,在空旷广寂的野地上发狂地凄厉地嚎叫着。
被自己追捕的杀人魔杀死了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