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萤瞄了眼时间,拿过化妆台上的手机,给姜眠拨了个电话。
那边一阵忙音。
大概是在路上吧。她想。
“祝星萤,该上场了。”
祝星萤应了一声,正要起身,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她连忙捞起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已经炸开迟凛焦急的声音。
“祝星萤,他出车祸了……”
脑中某根神经忽然断开,她甚至能听见崩断后的回音。
这种心脏揉缩成一团的窒息感,她在下楼梯踩空时感受过。
姜眠,车祸。
祝星萤一辈子也想不到,那样美好的名字会和那样可怕的灾祸拼凑在一起。
她甚至来不及换上常服,慌忙起身时脚背被厚重的地毯绊住,小幅度的踉跄后稳住身形,紧接着夺门而出。
一路上碰见许多盛装打扮的小天鹅,视线都凝聚在她的身上,似乎都疑惑着演出在即,这位女主角跌跌撞撞地要去哪里。
祝星萤全身的零件都跟着脚步摇晃。
医院到处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冷冰冰地灌满整个胸腔,四面八方是清一色的雪白,不沾一星半点的污垢,显得有些压抑。
祝星萤倚着急诊室门口雪白的墙,身骨本来就娇小,低头坐在那里小小的一团。
纯白色的tutu裙不知道在哪里溅上淤泥,舞鞋还没来得及扑粉,头顶惨白的光线打下来,缎面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顾澜沉朝她走去,锃亮的黑色皮鞋踩上瓷砖地面发出脆响,长柄伞冷冽的金属伞头还滴着水。
顾澜沉脱下身上的黑色羽绒服罩住她,开口是清润如琳琅相撞的声线。
“喝点水吧。”
她温顺地抬手,从宽大的羽绒服袖口伸出半个手掌,直到被羽绒服残留的温暖体温包裹住,才后知后觉到寒冷。
祝星萤抽了抽鼻翼,接过他递来的一次性纸杯,冰凉的唇峰抵住纸杯杯口,温热的白开水顺着口腔滑入食道。
她声音有些哑,“顾澜沉,我好怕。”
顾澜沉向来疏淡清俊的脸上,不由展露出担忧的神情,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温声安慰道:“会没事的。”
祝星萤垂下眼眸,连颔首的力气都没有。
急诊室门口上方亮着“手术中”三个暗红色的粗体字,时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约莫二十分钟后,急诊室的门猛地自内推开,祝星萤连忙起身迎上去。
走出来的主刀医生摘下消毒口罩,冷静的嗓音显得格外冰冷:
“患者连人带车掉下30米的山谷,遭受了严重的撞伤,导致颅骨骨折、脑积血、身体多处骨折,目前的情况非常凶险,做手术的风险很大,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同意后到这边签字。”
她呼吸一滞。
当医生每说出一种创伤,心就不由自主地跟着颤一下,眼眶里不断地涌出温热液体。
连听着都痛,更别说受着了。
心脏皱成一团。
她稍微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拿过笔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名。
圆珠笔碳黑色的笔墨在纸上滑动,笔下是一手清丽隽秀的字。
身旁的顾澜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最后还是默默咽回去没吭声。
只是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急诊室的门重新关闭,主刀医生开始动手术,凛迟的情况相对良好,全身只有几处普通的擦伤,让护士简单地包扎好伤口就赶了过来。
凛迟抬腿走到她面前,微垂下头看着她,唇线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