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他继续道,“我在ICU躺着,没能参加我爸的葬礼,听奶奶说,我爸出葬那天,来的人很多,放着哀乐,警察捧着他的骨灰缓缓走出灵堂。他是个英雄,理应葬在烈士陵园。我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我爸这一生荣耀加身,可也得罪了不少犯罪团伙,因为有过案例,长辈们害怕被报复,我甚至都不能冠上他的姓氏。说来讽刺,明明是那么亲近的人,逢年过节连墓地都不能去祭拜。”
祝星萤没说话,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胸口密密麻麻泛起疼。
她好像能感觉到,他面无表情下的悲伤和痛苦。
他像是想起什么,话锋忽然一转,“可是,千防万防,他们还是像狗一样嗅着味道找来了。”
姜眠漆黑碎发散落在精致的脸颊上,青睫纤细,鼻梁秀挺,眉梢微皱,唇亦紧抿着,像是陷进一场噩梦里。
“姜眠?”她试探地叫了叫他。
姜眠缓缓收回视线,伸手揽住她,将下颌骨抵住她的发顶,她同样用力地回抱他,像是在无声的安慰。
“我不是毒贩,我是一名卧底警察。”
她怔住,急急地抬头看他,心里有什么快要喷涌而出,“你之前装作不认识我,是怕我受牵连吗?”
“抱歉,现在才告诉你。”
“如果没有出车祸,你打算瞒我一辈子吗?”
他抿了抿唇,略显干涩地说,“不会的,我原本准备等解决完这个任务,就告诉你的。”
在梦想和她之间,他曾经犹豫过,可是奶奶的死让他幡然醒悟,安逸只是暂时的,他们像疯狗一样紧咬着不放,只有彻底铲除,他才能保证身边人的安全。
他忽然起身,径直去了书房,一阵乒乒乓乓的翻找后,出来时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摊开手。”他说。
“怎么了?”她问。
他没有说话,将手里的东西放进她摊开的手心里,指尖离开时不经意擦过她手心的软肉,痒痒的。
她低头,凝眸一看。
小小的徽章分别由国徽、盾牌、长城、松枝组成,是人民警察的标志和象征。
她愣住,下意识去看他的眼睛。
他眼神深邃而郑重,像是手里拿着钻戒,“这是我的信仰,现在交由你保管。”
她一直都知道的,姜眠不会是毒贩,他不可能从恶。
她紧紧握住那枚警徽,只觉得手心一片炽热,熊熊烈火一路烧到胸口。
她眼里同样亮着光,“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那天晚上,他是抱着她睡去的,两人抵足而眠,嗅着干净的枕头套和彼此熟悉的味道。
窗外布满星粒,晚风轻轻吹进来,皎洁的月光像是散落一地的珍珠。
她埋在他怀里,思绪开始涣散,眼睛轻轻阖上。
半梦半醒间,似乎听见他在耳边轻轻呢喃,声音轻轻的、压抑的、又绝望的,“我只有你了。”
奶奶曾经说,姜眠是个福薄命硬的人,福薄是因为福气还未到,前小辈子活得不称心意,是因为要把甜头留到后面来尝。
奶奶总是爱说这样的话,不管是小时候的姜眠,还是现在的姜眠都明白那不过是句变相的安慰。
但是说到福气。
趁着月光,他用视线描摹过她每一寸温柔的眉眼。
他想他已经找到了。
这一生很糟糕,痛苦纷至沓来,但是你知道吗,我有且仅有你。
如果最后的甜头是你,先尝一尝苦头也不是不可以。
隔天早晨,祝星萤有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