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行了行了,不约就不约,下午到底什么事赶紧跟姐姐说。”陈栩绒脱了高跟鞋,换上一双棉拖,忽然想到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一般,惊悚地看苏蘅,“不会又让我帮你代课吧?”
苏蘅皮笑肉不笑地嗤笑她:“天真。”
陈栩绒看他一副阴损模样就忍不住心里发虚,而这种担忧在听到开全体会这件事时便尘埃落定,几秒后又变为了无可奈何的崩溃:“很好,一个多小时的唾沫星子横飞,没有什么比这再恶心人的了。”
苏蘅无奈:“你就祈祷新来的教务主任颜值高点废话少点吧。”
陈栩绒摆摆手:“我还是祈祷这人的发际线矮点啤酒肚小点吧。”
苏蘅觉得陈栩绒说得非常在理,简直无法反驳。
斗嘴结束,苏蘅继续伏在电脑前,写小说糊口。
陈栩绒则是翻开了英语书,只是没翻几页,就头疼得直嘬牙花子。
苏蘅看她这模样,心下便已是了然,随口道:“又忘备课了吧。”
陈栩绒忧伤道:“你说我没事报什么师范大学?学英语那么多出路,我干点什么不行,再不济当个公关也比现在强啊。”
“你?公关?”苏蘅呵呵两声,“不是我打击你,你这张嘴,小心被人家泼开水。”
陈栩绒指责苏蘅:“就你那张破嘴成天跟把刀子似的逮谁捅谁,姐姐我纯属是被你带的。”
苏蘅瞥她:“你泼脏水挺在行啊。”
陈栩绒看了眼课表,幽幽道:“你还是省点口舌吧,小心晚自习喉咙冒烟。”
苏蘅一噎,被陈栩绒戳中了伤心事,满腹的杠精话语在内心冉冉升起的悲恸与绝望里烟消云散,他叹了口气,觉得很头疼。
新学期伊始,苏蘅原来带的高一班齐刷刷地升了高二,虽说教高二语文仍然是个闲差,但偏偏十二班的班主任怀了孕,苏蘅也就因此成了代理班主任,尽管申屠蔚十分有人性地帮他拿掉了一个班的课,不过再怎么样,也无法改变作为个班主任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惨状——况且十二班还是出了名的吊车尾班。
文理分班以后,十二班拿去了几个读文的文静孩子,想都不用想,肯定变得更闹腾了。
开学第一周的晚课向来是听广播,没有任课老师来上课,这就意味着班主任必须盯班,苏蘅教了十二班一整年,自然知道班里的情况,此时不由得一阵痛彻心扉,生无可恋。
陈栩绒把苏蘅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很是幸灾乐祸,然而出于人道主义,还是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当班主任挺好的,带出一届学生,多有成就感啊。”
苏蘅抱头:“我怕我没办法活着看他们毕业。”
陈栩绒是十二班的英语老师,显然对这个班的德行也颇有了解,无可奈何地啧啧两声,以表赞同。
陈栩绒有第二节课,因此提前离开。
课间,苏蘅锁了门,晃晃悠悠地向会议室走去,顺路还看了眼十二班的情况。
果不出其然,谈恋爱的谈恋爱,追跑打斗的追跑打斗,串班的串班,玩手机的玩手机,当真是群魔乱舞,一派乱象。
苏蘅靠着门框,面无表情地看着屋里的人们。
也不知道是谁咳嗽了声,玩得正嗨的学生一个两个地抬起头,噤了声,沸腾的班里逐渐安静了下来,一整个班的学生睁着一双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苏蘅。
苏蘅问:“班长呢?”
一个戴眼镜的文静女孩站了起来,苏蘅扬扬下巴,对她吩咐道:“下节课我开会,你弄张纸,谁闹记谁名,晚自习给我。”
女孩推推啤酒瓶子底一样厚的眼镜,稳重地点点头。
苏蘅又看了一圈,眼神里暗藏的冷酷与杀机使整个班的同学噤若寒蝉,像一只只嗷嗷待宰的小白兔,胆战心惊地望着苏蘅,生怕被新班主任拎出去开刀。
收到理想中的效果,苏蘅满意地点点头,扭头走了,可还没有走出拐角,就听到身后又是炸开锅的热闹。
苏蘅:“……”
苏蘅扶额,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这一个没看路,就和别人撞了个满怀。
站住不难,苏蘅踉跄了几步,还被这人扶了把腰。
闻到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苏蘅还以为是赵允辰,可抬头一看,却望到了一张生面孔——狭长的眼,高挺的鼻梁,薄唇白肤,蛮精致的五官,怎么看怎么顺眼,只是一点都不眼熟。
这人也在看他,视线在苏蘅的脸上停顿片刻,继而自然地错了开,问:“没事?”
苏蘅回过了神,嗯了声:“没事。”
两个人擦肩错过,苏蘅回头看了看,却不料这人也在回头看他。
苏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