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让自己不要过得太轻松,我的大脑……”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非常珍贵,在珍贵事物逐渐消失前,任何人都会想要挽留它的。”
“你向我提起过,奥河对你来说,也算是一种珍贵。”
金钦露出个后悔的表情,很快说:“穆医生,我也向你说过,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后悔、爱更复杂的感情。如果你要问我,后不后悔,那我的答案还是不变——我从不为谋杀奥河产生过一丝愧疚或悔意。”
“是,我知道。”
“他不是需要人们去挽留的珍贵事物,永远都不是。”
自从监狱用调整电视换取金钦的劳动后,金钦就开始掉肉。
食堂的大勺阿柄想了好几周,换了数种菜单,甚至做起了他最不齿的事——以克为单位,开始为金钦补充营养,都以失败告终。
今天他看见金钦从心理室的房间出来,曾经的首席科学家瘦得囚服都不得不改了两次板型,他靠着橱窗喊了一声:“001!”
听见阿柄在喊自己,金钦还是多走了几步,迟钝的大脑才反应过来。他停下来,倒退几步,歪着脑袋看阿柄:“开饭了吗?”
“没有,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吃不胖。”
“因为我最近很忙。”金钦说,“只要我开始忙了,哪怕三餐照常,营养超标,还是会瘦的。”
“你都坐牢了,有什么可忙的呢?”
“忙着减肥啊。”
开了个玩笑,金钦把囚服的袖子捏紧了点儿,沿着走廊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合拢窗帘,再打开床头的小夜灯,他舒舒服服地窝在被窝里,戴上眼镜,目光认真地对准了电视屏幕。
没人说得清他到底在忙什么,狱方也不敢用自己的智商揣测金钦,只能用最朴素的限制权限的方法,确保他不会利用遥控器、电视屏幕和一点低级权限搞出什么乱子来。
闭路电视忠实地实时记录着金钦的状态。他对着电视盯了没多久,眼睛就眯了起来,皱着眉毛,抿着唇,五官联动,生动地绘出了一幅怒意图。
狱警们掐着表倒数了个一分钟,就看金钦摁了呼叫铃。
负责他的狱警拿起电话前,拍了拍脸,吸了口气,尽可能冰冷地模仿金钦将要说的话:“帮我约穆章。”
听见电话另一端有笑声,金钦摘下眼镜:“再让我听见你学我一次,我就派百万机器大军,生拔了你的舌头做仙人球的垫底。”
狱警赶紧咳了一声:“穆医生最近两天都没空,你看什么时候合适?”
“我说要见穆章了吗?遥控器坏了,换一个。”
“我说要带你了吗?”奥河开着车,眼神时不时地溜到N99身上,烙下一个颇嫌弃的印记,再看回路上,“拖油瓶。”
N99正在调试导航,他们之前一直驻扎的里卡基地曾经属于落城区,理论上来讲,从里卡前往落城,应当有若干条成熟线路,但是现在一条都没有了。他有些不服气:“我起码还能在这儿给你鼓捣两下,你一个人谁帮忙?”
“我一个人,就我自己来,不要别人帮忙。”
“口气真大。”N99把地图不断放大,发现一条细细的线能通到落城区目前后缩的边境线上,他在这条细线上点了一下,“好像找到条村道,试着走走。”
对于奥河与金钦间发生的事,N99始终不大明白。他虽然是这样的性格,但对于不该问的事,必要时候的自封嘴巴,还是能做到的。
帮奥河定下路线,他便安安心心地放倒座椅,抱着终端做起了自己的事。
潜入到目标城市时,奥河把车停在了路边的废弃停车场。
说是废弃停车场,这里还是要比家附近的那间无人停车场看起来好一些。也许是选择从这里入境落城区的人太多,这里停了不少装备精良的代步车。
N99像逛车展一样,小跑到停车场的围墙边,一路嘬着牙花子踱步过来:“咱这个车在这儿真不上档次。”
“要档次干什么。”奥河扣上后备箱,“你和我入境吗?”
“入,我有点事要去坦城办。”
“又是你的杀人计划。”
N99的杀人计划简直像一日三餐计划,从早到晚总能提起几次,可经过了七次格盘,他总是想不起要杀的人是谁,只模模糊糊地记着那个人在坦。
听见奥河略带嘲讽的陈述句,他摸着下巴笑了一下:“我想起更多的事了。”
“入境前还得翻座山,你有的是时间告诉我。”
“确定前,我还是不要告诉你为好。”N99小声嘟囔了句什么,阴阳怪气地说,“你现在的谱大得很,总是欺负我,话说三句,就开始拿语言做武器。你也真是嘴利,要是嘴不利,还要武力协助的话,我们N系这种小废物哪里打得过您。”
“现在是谁嘲讽谁?是谁趁着没人就霸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