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琥一边流泪一边狼狈的吞咽,最终连金砖缝隙中的细小粥粒都用舌头舔出来吃掉,姜皇后才觉得满意。
她满足的叹了口气,侧身让出了一条路,温言道:“既如此,本宫也不是说话不算的人,你去接那老东西回来吧。”
刘琥闻言连忙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快步朝随安殿外走去。
这之前,在陆维的护佑中,刘琥多少还保留了一些帝王尊严。
然而此时的他目光涣散,散乱的鬓发间、脸上都沾了粥粒,胸口处被粥水打湿了大片,形貌极其凄惨,简直连常人都不如,哪里还像一个帝王。
殿外的板子已经停了,张德义的衣服被撩到胸前,裤子褪至脚脖,几近赤条条的被绑在一条长凳上。他露出来的部位,全部都是可怕的青紫色,同时泛着糜烂血肿。
“大伴、大伴!”刘琥哭着冲了上去,手忙脚乱去解张德义身上绑着的绳索,却怎么都解不开。
最后还是旁边的执刑者帮了刘琥的忙。
刘琥毕竟还是来的太迟,在姜皇后的授意之下,张德义被重责至骨折筋断,整个人似乎都从内部破碎掉了,软塌塌的被刘琥半抱在怀里。
“大伴、大伴!”刘琥哀泣着,“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你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张德义半张着嘴,已经说不出话来,自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啊啊”声。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半撑开眼皮,用混浊无光的老眼看了看抱住自己、哭得一塌糊涂的刘琥,就万般疲惫的闭拢了。
再也不会睁开。
“大伴……大伴!”刘琥感觉到张德义的身体在自己怀中渐渐变冷,先是不敢置信,紧接着发出了凄厉的哭喊声,“啊啊啊啊!!!”
他身为天子,已经接受自己成为废帝的命运,并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承受从未有过的屈辱,却还是留不住身边最后一个亲信。
不,张德义对他来说,并不仅仅是亲信这么简单。
为了个亲信的生死,他身为天子,还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
张德义原本是他母妃的人,是看着他出生的。他父皇母妃早逝,六岁登基时这个老太监就一直陪在他身边,任劳任怨、忠心耿耿,彼此间感情非常深厚,简直算是他半个亲人。
“哟,死了啊。”不知什么时候,姜皇后来到了刘琥身旁,看了看刘琥怀中的张德义,轻描淡写的开口,“你都这么求我了,原本是真打算放过这老东西的,可没曾想……啧啧,这么不经打。”
“这可怨不得本宫了。”姜皇后轻笑道,“死在这里怪晦气的,来人,拖出去埋了吧。”
刘琥跪坐在地上,眼神涣散的看着有宫人上前,从自己怀里将那具死去的破败皮囊拖走。
他的体表燃烧一般的发烫,然而骨髓里,却缠绕着怎么都驱散不去的阴冷寒意。
“大伴……不在了。”刘琥睁着失去了往日神采的桃花眼,朝半空中伸出双臂,双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喃喃道,“伯修,我好冷啊……”
眼前的视野蓦然变得狭窄,一片黑暗当头笼罩下来。
刘琥晕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张公公,不要抱怨,你是被观众票死的。
姜皇后是真的很恶毒哟,扭曲压抑了这么久,不要指望她洗心革面瞬间做回好人,特别是对废帝~~
姜皇后吹指甲中:毛毛雨,本章只发挥了本宫功力的百分之一
第24章
正值政权交接的非常时刻,陆维连甲胄都来不及卸去,在外忙碌了整整一天,直至傍晚日落时分才回到皇宫。
他在宫门处刚下马,就见一个早等在那里的小太监匆匆忙忙上前,朝他叩头行礼。
陆维认得这太监,是他妹妹陆敏身边的人。
在他被困于倚香殿的那段时间,因为皇后的帮忙,他很快联系上了妹妹陆敏,又通过陆敏联系到了陆家,这才有今天的布置局面。
这个小太监,就是常常来往于昭阳宫和倚香殿,为他和陆敏之间通风传话的人,也算是个有功的。
于是陆维让那小太监起来,和颜悦色道:“什么事?”
“娘娘请您去昭阳宫用晚膳,有话和您说。”小太监弯腰低头,恭谨回道。
陆维点了点头。
整个奉京城和皇宫都在他势力的掌控之中,刘琥已经形同被废,却未见太多乱象,大部分官员宫人各司其职,一切都按照之前的规矩,运行的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