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E

等到了机场，他才发现被公司一道派来出差的竟是蒋小艺。如果此时拒绝出差面临的必定是上司的责难，却踌躇的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莫南。犹豫着，便没有拨出电话。

那天夜里，川北听到拍门的声音，他打开门，眼前竟是莫南。

“你怎么会...”川北诧异的望着他。

“难得出来幽会，竟然不睡一个房间么。”莫南面带讥诮。

“你知道不是这样的。”川北露出痛苦的表情。

莫南却像没有听见一般，面无表情的说：“蒋小艺呢，我要会会她。”说罢要出房间。

川北拉住他说：“别这样，莫南，从高三那年跟她分手后，我的生活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他的声音几近哀求。

莫南似乎有所动容，脚步没有移动。

川北便慢慢揽了上去，将他环绕。

那天夜里川北梦见自己在一个黑暗的楼道里向上跑，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莫南就在顶楼。于是他拼命跑拼命跑，跑得筋疲力尽时，眼前出现了一扇门，他奋力将门推开的一霎霞光照的他睁不开眼睛。视线清晰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爬上了楼边的围栏，然后纵身一跃......

川北大汗淋漓的惊醒，下意识的往自己旁边摸去，却发现身边什么也没有。

莫南，他唤道，没人应声。

川北想到了蒋小艺，于是匆匆敲开小艺的房门，问莫南是否找过她。

“莫南？”小艺一脸惊异。

“那有没有接到过什么电话？”川北又问。

“这两天只有客户的电话啊，”小艺想了想说，接着又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莫南来过？”

“他昨晚来找我了，”川北胡乱解释着，“但是今早又不见了。”

小艺心中一惊，但还是安慰道：“别急别急，他一定是回去了，要不你先走吧，客户这边我顶着就行。”

道了谢，川北便匆匆离开了。

上飞机前，川北拨了一通电话，听筒里传来了平和的女声。川北深吸一口气，道：“黎医生么，我想找你谈谈。”

VI

莫南没有等他。

川北回到家的时候，莫南不在了。川北没有马上急躁起来，他放下公文包，给莫南没有接通的手机留了言，甚至在电饭煲里放上了米。好像只要他心平气和的，一切就会安好，莫南也只不过是出去走走而已。

然后川北穿上大衣，锁上门，跑了起来。细碎的记忆片段在他跨出步伐的瞬间疯狂的涌进他的脑海。

那是大四那年的寒假里的一天。他们并肩走在公园路上。莫南忽然说道：“要是没有我，你也许不用放假了还留在学校里，而可以带着女朋友一起大大方方的回家，大大方方的过情人节。也不用担心父母的唠叨了。”话一出口，川北的表情便一瞬凝结成了坚冰般的静默。

“随便乱说的。”这句话还在嘴边，莫南却听到川北的沉沉吐出一句：“如果你是女的就好了。”

第二天。莫南的手机关机了，川北只得找到他的室友，却被告知莫南彻夜未归。直到这一刻，川北倏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能挽回的事。他冲了出去。

推开顶楼的门，一片霞光铺过来。奔跑后的骤停和明亮的光线，让川北眼前一白。他顺势扶住门框，才没有让自己晕过去。这是川北能找到的最后一个地方了。因为能看到成片的握手楼，莫南一直很喜欢这里。

视力恢复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了莫南，蜷缩在楼阁的一角，脸上没有表情。

川北走过去，把莫南的头摁到自己的肩窝上。莫南的脸很凉，触到川北的身体时，他轻轻颤抖了一下。

对不起。川北摸着莫南的头。

我要是女的就好了。怀里的人喃喃的说。

不是的。川北抱紧他。你是男是女，是什么都好，只要是你就好。

只要是你就好。从那天起，这句话从来没有改变过，莫南，我会找到你的。川北在心里默念。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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