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护士取了绒布拖鞋给应曦,她穿上後,仍是不愿离开,说:“我不要回那边,我要留下来照顾你们。”
程应暘和奕欧同时留意到应曦说的是“你们”二字。两人心里想法可是大有不同:奕欧心里已经泛起涟漪的湖面又投入了一颗雨花石。他看著应曦,只见她秀美的眉毛轻蹙著,明眸中泪光点点,长长的睫毛一开一合,樱唇坚定地、不容质疑地抿著,忽然想起昨夜的那个吻,这是他的初吻,也是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程应暘则老大不乐意──我姐当然是照顾我了,怎麽可以多一个人分享她的温柔体贴呢?可是,奕欧怎麽说也是为了他而受伤的呀!如果提出异议,又好像不太合适……姐,你好歹要顾著我的感受啊!
但最终,程应暘什麽也没说,更没有表露出来,他说:“这一边的所有病房我都包下来了,你今:“我梦见我抱著一个很可爱的婴儿,可是被人抢走了。我拼命呼喊,求他把孩子还给我,可是,他抱著孩子越跑越快,我追不上……”一边说,一边抽噎著,真让人心疼。“还有,我梦见林欣娴说,我不是你的亲姐姐,我配不上你,要我离开你,可是,我不想离开你……我很怕你不要我了……呜呜……”
“什麽鬼话,”程应暘又心疼又好笑。“那姓林的丫头没什麽好话,你不要相信她。我绝对不会不要你的,你是我姐,要对我有信心,嗯!”他用自己的鼻尖对准应曦的鼻尖,十分亲昵。
“可是,我明明记得我有一个你给的戒指的,但现在不见了,是怎麽不见的我都不知道。呜呜……”唉,好委屈哦!林黛玉转世了吗?
☆、夜夜笙歌我来照顾你们
“可我很喜欢那个戒指,上面的钻石很大很透亮,可是竟然不见了!我都没脸见你了!呜呜……”程应曦双手捧面,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提到戒指,程应暘明显心虚了。那5克拉的钻石戒指的确是他买给应曦的,但不是由他亲手给应曦戴上,他心里别扭,已经趁应曦睡著的时候扒下来扔给奕欧了。也许那歹命的钻戒与他无缘,加上这次已经是第二次扔了。好在奕欧舍不得,把它小心地收起来了。
“那个戒指丢了就丢了,我马上买个更大更闪的,然後亲自给你戴上。好不?”哄她。
“不要,我很喜欢那个,是你送给我的!”应曦摇著头,鼻子一抽一抽的。
“没关系,戒指而已,姐你要多少有多少。我们旗下珠宝店随你挑,你十个手指头都戴上。姐,你为何会梦见的婴儿?那有没有梦见给什麽人抢走?”程应暘小心翼翼地问。
应曦停止了哭泣,认真地想了想,可是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传来,她闭上眼睛,努力克服这:“这些呢?花花绿绿的很好看。”
“这些啊,有凤尾鱼翅、芫荽爆r"/>鸽、干贝福海参、山珍刺龙牙,这个炖盅里的是佛跳墙。刘姨凌晨就起来准备了,不过这些东西我也有贡献啊!”她微笑著一一介绍著,脸颊上出现了隐隐的红晕。
奕欧咂舌:“这麽夸张啊!那我和暘哥之前吃的那病号饭岂不是糠咽菜了!应曦你怎麽不早点好起来做饭给我们吃呢!以後我能不能:“我下周回公司。你帮我在中酒订个大厅,明:“饿了吧?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给!”
“谢谢你。我不饿。”奕欧冷冷地说,说完就想关上门。
应曦立刻把手扶著门框,青葱似的手指头显得是那麽柔弱而坚定。奕欧反而不好意思关门了,若强行关门,必定会夹伤她的手。
两人眼睁睁地看著对方,谁也没有说话。应曦大眼睛一眨,竟然落下泪来,她低下头抽抽搭搭地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吃我煮的东西?医生已经说我了,我以後不会弄那些膏粱厚味的食品了……”
应曦左手拿著保温盒,右手扶著门,无法拭泪,只能任由泪水如同开了闸的小溪流般喷泻而出,流到下巴处滴滴答答的,如同金豆子落地。
奕欧一见程应曦哭了,反应竟如同程应暘一样──手足无措,不,应该是更强烈些。他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应曦,你别这样……我不是不喜欢吃……我喜欢得不得了,恨不能完,略为粗"/>糙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从上至下在柔软细腻的肌肤上流连不去,执起她一抹墨黑柔亮的秀发发,放在唇边一吻。
“他昨话
嘀嗒嘀嗒
伤心的泪儿谁来擦
嘀嗒嘀嗒
整理好心情再出发
嘀嗒嘀嗒
还会有人把你牵挂
嘀嗒嘀嗒
寂寞的夜和谁说话
嘀嗒嘀嗒
伤心的泪儿谁来擦
嘀嗒嘀嗒
整理好心情再出发
嘀嗒嘀嗒
还会有人把你牵挂(侃侃滴答)
程应曦没有抬头,转身离去,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的步履有些蹒跚,娇弱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被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惹人怜惜,格外叫人悸动。她这一走,是不是就不回头了?他跟了几年的女神,他最亲近的女神,是不是从此……从此以後,再不交集?
只要想到这里,就难过得几乎无法呼吸。心脏猛地收缩,很疼,很痛,像是被刀割一般。
“应曦……”别走!
可是程应曦没有回头。她还在淌眼抹泪。
奕欧狠狠地刮自己几个耳光,好让身体的痛楚代替心里的疼痛。左右开弓,啪啦啪啦。应曦听到声响,转过头来一看,正好看见奕欧在扇自己耳光,她急忙冲过来,又心疼又生气:“你在干什麽啊?好好的,为什麽扇自己啊!”她跑得急,竟然落下了一个拖鞋,光著一只脚就这麽奔过来。还沾了泪水的手抚上他的因肌r"/>撞击而尚在发红发烫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捧著,她颤抖著问:“怎麽样?还疼不疼?”
奕欧定定地看著她,她湿润的双眼,映出了自己的影子,竟是那样的清晰,她的心,是否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几年来他和应曦之间相处的种种片段,如潮水一般向他涌过来,让他无法抑制自己,他猛地握住她的手,拉进房内,关上房门,把她牢牢地抵在墙边,圈在怀里,薄唇寻找到她的还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的樱唇,粗"/>暴地封住,舌头强势入侵,与她的唇舌交缠,汲取她的香津。
她回头了,她是在意他的!奕欧心中充满了喜悦与痛苦。唇舌再次紧紧地交缠著,流连不已。这是第二次吻她,只是这一次,她似乎突然间朦朦胧胧地开始知道了些什麽,感受著他炽热的舌头,渐渐的闭上了美眸,俏脸漾满了红潮,全身开始发烫,不由自主地轻轻颤动起来,像是抗拒又像是迎合。那从未见过的娇媚诱人的表情让他欲火焚身,再也无法克制。
离开她的唇,他的手指轻轻抚/>她的额,她的眼角眉梢,她的耳垂,她的唇,她的下巴,她的脖子……她轻喘一声,小脸羞得通红,他心神荡漾,心中顿时生出一个念想来。
他终於忍不住俯下头,在她耳边轻声地将心底最隐秘的问题问了出来:“应曦,你喜欢我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说道:“嗯,我喜欢你。”
居然是这个答案,而且是毫不犹豫的,他欢喜至极,只觉得快要掉下泪来,前一刻还绝望不已的心,现在却被甜蜜到极点的幸福感充满了,轻飘飘的仿佛快要胀破了一般的难受。不过……“可是,你已经有了暘哥。”
“嗯。我爱他。”
奕欧呆住了。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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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笙歌问
“爱”和“喜欢”是两个什麽样的概念?
奕欧的心一下子沈到谷底,他放开了她。果然,当初的决定是对的。抽身脱离,不再沈沦。不要再傻傻地迷恋她,不要再一厢情愿,这是不被允许的,会被诅咒的!
心底的幸福立刻变成愠怒:“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来招惹我!”他几乎是失控地低吼著说,把应曦吓了一跳。幸好门关了,否则会招来围观的。
招惹?应曦给这个词弄得丈二金刚/>不著头脑。好像她没招惹他吧?她傻傻地靠著墙,看著他,不知所措。她粉嫩秀气的脸颊上泪水还未干,嘴边又多了很多香津,她低著头,右手手背轻轻地擦拭,。闷闷地说:“我知道这麽晚找你不对,我有问题想问你,应暘他好像有事瞒著我。”
奕欧深吸了一口气,她身上百合芳香飘过来,他贪婪地嗅著,总算平复了心情。他把门打开,背对著应曦,低声问:“你想知道什麽?”冷漠又回来了,他又对她冷冷的了。
应曦打了个冷战,她没有穿鞋子的那只脚不安地搁在另一只脚上,一下一下地踮著。双手放在背後把身体和墙壁隔开。许久,奕欧偷偷扭头过来看了一眼,见她扭扭捏捏的样子,心底柔软与怜惜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他暗暗骂自己:奕欧,你就这点长进?除了对她冷漠,你还能怎麽?
他默不作声地走了病房,应曦忙问:“你去哪儿?”
“你掉了一只拖鞋,我帮你取回来。”他没回头,但回答了。由於腿脚没完全康复,他走路的样子仍有些不稳,就如同扭了脚一样。应曦忙跟了上去,说:“我自己拿就行。”她几步跑了过去,穿好拖鞋,又小心地跑了过来,努力不让自己发出走路的声响,对他说:“要不,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找你吧。”
“你不是有问题要问吗?问吧。”说完,奕欧转身回病房,程应曦犹豫了一会儿,最後还是跟了过去。
奕欧坐在沙发上,示意应曦坐在另一张沙发,等应曦坐下後,问:“你想问什麽?”
程应曦觉得很不自在,他们以前的相处模式似乎不是这样的,印象中奕欧是个彬彬有礼的人,也很有分寸,现在他一会儿冷得如同南极冰山,一会儿又热情过头,匪夷所思地吻她,还问她喜不喜欢他。她一直都挺喜欢他的,当他是弟弟。不过,程应曦还未意识到,自己最近对他的喜欢变了味。
“奕欧,你最近变了。”
“哦?变成什麽样子?”奕欧假装好笑地看向她,右手手指却不安地在沙发扶手上轮流敲著,像弹钢琴一样。
“对我变了。”应曦倒也蛮直接。
“如果你的问题就是这个,恕我无法回答。”奕欧挪开视线,手指敲得更快了。
应曦也看出来他很紧张,沈思了一会,低声说:“我想知道,我是不是曾经有个孩儿?”
奕欧闻言一愣,随即想到她可能因为头部受伤,忘记自己曾经怀孕的事情,他想了想,说:“为何这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