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越是多记起一个,心里所偏移的答案就让他越不安。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将头搭在方向盘上,朴灿烈从没感觉这么累过,脑中每每游走过的一句话仿佛都成了挥之不去的迷雾,严严实实地压住他的心脏。
也许拨开之后,残酷的真相会让他更加无法承受。
街边的灯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他想了太久太久,连这个夜晚是什么时候过去的都记不得了,直到大街上已经渐渐泛起了清晨的白雾。
手机握在掌心里反复摩挲着,朴灿烈犹疑再三,终于还是滑开屏幕拨通了号码。
“二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捏在外套上的手紧了又紧,朴灿烈将传真攥成一团,掌心几乎发出了拧巴的声响。
“去帮我查一个人,越快越好,我要他全部的信息,全部。”
寂静的卧室里,清冷的月光洒进房间,吴世勋对窗坐着,透过玻璃还能看到院子里的喷泉一点点滋弄着水花。
墙壁的颜色,地板的硬度,时钟走过的滴答声,每一个场景都与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那天惊人的相似。
记忆止不住地往前倒,灰尘扫过的虚影透过窗棂扭曲到地面,一道道晃在他脸上,苍白得不带一丝红晕。
转身走进浴室,升腾的热气铺开在空气,吴世勋静静地躺在浴缸里,将身体全部的重量都靠在背后。
水温一点点上升着,体内的温度却愈发冰凉。
那个人,已经两天没回来过了。
那个他曾经一度认为永远都不可能爱上的一个人,没有他在身边,心脏竟空荡得这般强烈。
天花板上沾湿的水珠一下子掉落在肩上,睁开眼睛,满满的回忆像是风暴一样灌进脑袋。
那个人曾经在这里抱过他,吻过他,那样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亲密,好像只要稍微去回想一下,衣襟摩擦过的温度就会重新散开在皮肤,挥之不去。
飘渺的思绪凌乱而细腻,仿佛将他带进了一个温暖却陈旧的梦境里。那些温柔的相处,忍耐的包容,全都迸发出来,让人沉溺进去就不容易再醒过来。
身子又向下滑落了一点,温热的水流没过肌肤,不记得时间,不猜测情绪,只有缓缓漂浮着的点点思绪停顿在体内。
这种感觉其实非常好,至少此刻他什么都不用去想。
不去想,就不会动摇,也就不会有任何的愤怒,失落。
以及不舍。
夜光穿过密密斑斑的枝叶打进来,大片曼帘飘摇在窗口,卷来一阵沙沙的声响。吴世勋拿起一条巨大的浴巾绕在身上,刚一出了浴室的门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低头一看,原来是米修正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
抱起它走到床边坐下,床头突然闯进视线的腕表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刺眼的光亮。伸手拿起平放在掌心,手指拂过细长的表带,指尖竟在不知不觉中隐隐泛痛。
那个一向了解他的傻瓜,就连手腕的尺寸都知道得比他本人还要清楚。
回想起那天在会议室里的争吵,对于那个人的信任一瞬间倒塌得太过突然,以致于他来不及去思考事情的始末就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直到昨晚静下心来好好回忆,他才明白自己大概是真的误会朴灿烈了。吴亦凡解除婚约那阵子朴灿烈人在西港,也许他是真的不知道吧。
不知过了多久,米修唔唔叫了两声,吴世勋这才回过神。看着小家伙在地上自如地走来走去,视线慢慢移向那两只曾经不太灵活的后脚。
是从什么时候起,它已经能够像正常猫咪那样随意跑步了呢?不再跌跌撞撞,体重也因为经常锻炼轻了不少。
是从朴灿烈开始说要带着它晨练的时候起吧。
就连米修这个名字,都是他起的呢。
闭了闭眼睛,吴世勋无声地笑了一下,更像是在微微叹息。
这样深深了解他的朴灿烈,永远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想要什么。哪怕是自己一个简单的情绪,他都能一眼看穿。
可是这一次,他却是真真看错了。
眼睛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吴世勋将手表戴在左腕上,俯下身轻轻抚着米修雪白的身体,说出的话更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
“回去吴家以后......你会想他吗?”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一般,闪着两只就快要滴出泪水的眼睛,嘤嘤地缩了缩脑袋。